第三十八章 悄无声息的放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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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行李箱跌跌撞撞终于赶上了火车，找到座位时，童汐和白峰都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看看时间就差3分钟误点。

白峰忍不住一阵抱怨，说童汐还和以前一样做什么都踩着点，童汐累得说不出话来，扬着手指告诉他还有3分钟呢。而正是这个手势似乎提醒了他什么，只见他连忙拿起电话说：“老板娘，那花就算了，我已经上车了。”

童汐诧异的问他什么花？话一出，突然想到今天是2月14号情人节，顿感不妙，便借故说上洗手间连忙走开。

童汐也是没想到，白峰跟着她买了同一班次的火车，特别是这样的一个日子定是会有所安排的。

2月14日，至今为止，顾业成已消失了一个月，尽管童汐把QQ空间重新设置成了公开，却仍然未见他有曾访问过的痕迹。上次的吵架，成了他们最后的一次通话。

百无聊赖地看着白峰推荐的韩剧，心想一个男人笔记本里怎么会下载韩剧，暗自觉得白峰内心太女人了。特别是行李包里竟然还装着各式各样女生爱吃的零食。

一条短信在这时来了——

“节日快乐！新年快乐！真心的愿你开心！”

心惊肉跳的名字顿时让童汐眼睛雾气弥漫，愣愣的一字一字的一笔一画的看着这简短的几个字，悲喜交加，内心又是一阵翻腾：

顾业成还会给我发消息，他还是记得我的，他还记得我的！特别是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给我这个消息，说明他还心里还是有我的。

“真心的愿你开心”，整整半年，半年的时间里，顾业成每发一个祝福里他都要加个“真心的”，真心是什么意思？是恋人分手后那个有别于别人的意味深长的希望吗？还是。。还是带着一颗爱我的心的祝福？可既然如此，为什么现实让我们这么无奈？为什么既然相爱，为什么不勇敢说出来，为什么从没想过来杭州看我？为什么现实给我们这么多欲言又止的折磨？为什么你不给我明确的、坚定的勇气？为什么？

十万个为什么，压得童汐胸口发痛。窗外的树木在迅速的后退，顾业成的身影在童汐脑海里不断盘旋。他的笑，他的身影，让童汐迷恋，如此迷恋又怀念，可是，可是他们又何以到了如今这欲言又止的地步？

删删减减多次编辑的短信内容，最后想了想还是为了迎合发起人的语境，成了假装云淡风轻的“谢谢，你也快乐”。结果，一如既往地又有去无回。

童汐多么希望顾业成能关心问下她春节啥时回家，火车票难不难买，同时提醒她离一年之约又近了一大步，只剩不到半年了。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贯地石沉大海。

到家后，童汐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在面对七大姑八大姨的感情进度盘问时还是倍显狼狈。这就是她去年过于高调带来的代价，有男朋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如何解释“有了又没了”。

妈妈如释重负欢快鼓掌的神情让童汐百感交集。尤其是看到家里还留存着去年春节带回来的顾业成照片。

一周后返杭时，看到妈妈抹着眼泪动容的样子，童汐心里很是酸楚，特别是千叮万嘱让她别找外地男朋友的请求，她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默念：“妈，如果我年中先斩后奏去了北方，你能不能原谅我？”

回到公司，童汐第一时间就是查看顾业成的QQ，已经习惯静静的看着他头像，只要他在线，童汐就觉得距离好像近了一点。远在天涯的人，能这样相望也算恩赐吧。

只是，顾业成最新的签名让童汐的心剧烈抽动了一下：

成家立业，结婚生子。

童汐侥幸地安慰自己，估计是他春节在家里又被催婚了吧。

迫不及待地想进一步求证，便忐忑地进了顾业成的空间，发现空间明显被重新整理过，竟然换上了玫瑰花背景，一些从她空间转载的文章还在，只是显示她名字的字眼已经被删除，心路历程里所有有关她的签名全被删除。

种种迹象，都让童汐有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尤其是这被彻底改头换面成了极具女生风格的背景。

奈何上班第一天就遭遇加班，再加上回杭时在火车上着了凉，童汐又不可避免的感冒了，经理见她憔悴的样子便赦免她先回家。

走出大厦时已是凌晨，街头却依然灯火通明，只是犹存的冷空气让这样的夜晚行人寥寥。

童汐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告之目的地后便闭目休息。道路的通畅让司机没多会就停了下来，转头提醒到了时，童汐在睁开眼那刻，倦意顿时全无。

顾业成正转头看着她笑，定定地看着许久，直到对方朝童汐挥着手喊着“小姑娘，小姑娘！你怎么了？”时才猛地清醒过来，慌忙付了钱下车。

童汐最近接连做了太多有关顾业成的梦，总是梦见他来杭州了。要么是他们在人潮拥挤的车站，一步一步走向彼此，可就在马上就能相拥时，顾业成便突然不见了，急得童汐在车站里哭着喊着找；要么就是他们站在马路两边，笑着看着对方，突然一辆汽车从眼前驶过，顾业成又瞬间消失了。每次的梦境都栩栩如生，每次童汐都是从惊恐中哭醒过来。

加上顾业成QQ空间的变化，让童汐很是心神不宁，几次切菜都走神切到指甲。

童汐一直在琢磨着以什么合适的方式去询问顾业成空间变装的缘由，想了无数个开口方式都被自己否定了。

诡异的是，欧阳毅的电话频次又莫名地变得有点高了，白峰的间歇性毛病在开工后没几天又发作了，起因可能是童汐为感谢他买的火车票而请他吃了一次饭，可能让他误以为有转机，童汐一如从前再三强调“不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们永远只是朋友”。白峰末了还是那句“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亦如静子所说，这次童汐独自一人回家过春节，对白峰和欧阳毅无不是利好信号，他们一定能猜想到她和顾业成关系变化的端倪，可能会让他们又重新燃起希望。

顾业成的QQ头像这天终于亮了，阴郁了几天的童汐心也瞬间跟着亮了起来。来不及整理好问候的话语，鲜艳的头像又变成了灰色。

童汐落寞的看着灰色头像，光标不自觉地滑进了他的空间。发现新上传了照片，一直努力保鲜却一再模糊的身影突然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时，童汐的眼泪，便情不自禁地滑落。

光标在顾业成身上慢慢游走，童汐仔细的轻柔的抚摩着他脸上每一寸肌肤，抚摩着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好像胖了，应该过的还不错。只是有点陌生了，有点闻不到当初熟悉的气息了。

童汐用光标仔细端详着，却不小心滑入了下一张，映入眼帘的一张陌生女人的大头照，让她本能地倒吸了口气，心底突然窜出一股寒流，让她颤栗了下。

说来也奇怪，这个陌生女人的模样让童汐竟然莫名害怕，她下意识地握紧了领口，迅速点击下一张，却仍是一个女人的照片，站在雪地里，拍的挺远，看不太清楚模样。

童汐的内心被恐惧填满。快速又返回了那张大头照，仔细看着，想找出与顾业成相似的地方，童汐希望这个女人是顾业成妹妹。希望，非常希望！迫切希望！可惜似乎不太可能，两人外貌上找不到任何一丁点的相似。

照片中瞪着双眼直视而来的犀利目光，再次让童汐不寒而栗，童汐的恐惧在快速蔓延，慌张地迅速关了相册。

查看了最近访客记录，第一个名字就是顾业成的那个女同事。迟疑了下还是点击进入。

相册里赫然呈现着与顾业成相册一模一样的照片，而且在顾业成照片下居然写着“皮蛋儿”。童汐的心一阵紧缩：女同事怎么可以称呼顾业成如此亲切的名字？顾业成说过只有他爸妈才这样称呼，不过妹妹好像也可以称呼，那这个人应该就是妹妹吧？童汐努力说服着自己，也在内心祈祷着一定会是妹妹。

晚上，童汐握着手机辗转难眠，便向谢灵提议说：

“明天去西湖边走走吧？最近正是桃红柳绿的时候。”

“每个季节你都要去西湖边的节奏啊？你不腻啊？”

“西湖边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风景，看一看，心情都会好很多。”

“顾业成也好这一口吗？他是不是也和你一样文绉绉的？”

童汐本想通过聊天来转移被顾业成空间所左右的心情，没想到谢灵又主动提及，童汐叹气回道：

“我和他还没一起见过杭州的春天。不过他就是个钢铁直男，老古董！哎，我们见面的时间都不超过一星期，我可能也没那么了解他。”

“要多了解才算了解？你们不太了解，你不也一直藕断丝连心心念念吗？见面时间能说明什么呢？这屈指可数的时间的感情，让你做了多少二十多年都不敢做的事情啊？真是颠覆我对你的认识了。”

童汐明白谢灵指的是什么，当初冲动跑去D市一事，势必会成为童汐这辈子做的最疯狂最冲动的事情。而这事，也一直成为谢灵津津乐道的话柄。

“但我最终还是理智的，要不然。。。”接下来的话童汐没有力气说完。

“要不然怎么样？要不然你就不会在这里？”谢灵把童汐未能说完的话说出来了。

童汐沉默以对，内心却在翻涌：当初如果我真的冲动点，在顾业成说别走时留下来，或许一切都不是现在这种局面；又或者当时，如果我的手机能漫游，能联系，在我上车时能接到他的电话，我们也或许不会这样；又或许，如果顾业成来杭州看我，或是给我更多的勇气，也或许。。。

一年来的画面又再次浮现在童汐眼前，这一年的时间里，童汐用尽所有的力气将那些场景保鲜，用尽所有的记忆来保存那些画面，心痛还是如此深刻，只是人物形象已不再那么清晰。但那时的感受、那时的想法童汐还是能轻易的回忆起来。

“幸亏我那时没把相机给你。”谢灵说了一句或许是她一直以来都庆幸的话。

“你还说，居然不给我。我说过我会回来的，我还没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我还有工作，即使不回来，我事先也要辞职的，怎么可能会不回来呢！？说起相机，我到现在还是很不理解。”

“你没发现，自从你遇到顾业成之后，你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吗？我就感觉你会义无返顾追随去，你不觉得你胆子变大了吗？手机不通的情况下，还敢一个人去C省D市，真想不明白，以前叫你去车站接人都不知到哪接，长途汽车票都不会买的人居然敢一个人去人生地不熟的北方，北方耶？！小姑娘！”

谢灵的一席话，再次激荡着童汐内心：是啊，谢灵说得对极了，一个车票都买不来的人，一个让所有认识我的人都会担心随时会被人卖掉的小白，居然单抢匹马去了趟C省，这是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但当初的我却什么都没想，我想到的就是我就要见到皮蛋儿了，我们就要见面了，我马上就要见到这个让我魂牵梦绕的、想念到哭的人，当时心里只有兴奋，只有激动。

“或许是吧，但我最终还是理智了，我回来了，我坚持回来了。回来后，一切就突然结束了。你说搞不搞笑？”

童汐本想假装说了个笑话，只是当时那种突然天塌下来，被人拒绝被人抛弃的痛楚却仍还是如此清晰如此完整的在她心脏里蔓延开来。童汐侧翻了个身，不想让谢灵看到痛苦的样子。

“那你后悔吗？”谢灵试探性的问道。

钻心的痛让童汐突然感觉冷，身体有些抖。一年了，一年后的感觉还是如此强烈，眼里的液体开始争先恐后的往外涌，童汐极力克制，窝紧了被子背向谢灵，假装在床头柜找东西，借机擦了那行顺势滴下的眼泪。

“问你话呢！别转过身去啊！”

童汐故意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很突兀的说：“好象天又变冷了，我感冒更加严重了。”

“没有啊，开始暖和了啊。”谢灵很乖的回应：“别转移话题啊，还没回答我呢！”

“静子一直说如果那时我的手机能漫游，能通电话，一切或许都不会这样。”

“在他追到车站时能联系到你就好了。如果那样，你会下车吗？”

“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会来车站，但在车子启动时我就想下车了。”说完，童汐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当时的意气用事。“尽管当时我有种很强烈的预感这一走或许就不会再见面，但我还是自我安慰的告诉自己，只不过是我多愁善感在作祟而已，但没想到，一切真如预感所发展了。”

“即使当时我下车，也并不代表我不会回来了，只是不是那天回来而已。”童汐如实的补充道。

“一切或许都是这么戏剧吧，那天的坚决，不管谁对谁错，如果其中有个人稍微改变一下，一切或许就不是这个样子……”

谢灵没有接话，童汐转身看了看她，两眼定定的看着前方，似乎很平静的表情，像是看完一场悲剧电影后在沉思。

清晨五点半，刚入睡没多久的童汐又从梦中醒来，梦到顾业成大方的告诉她那个女生是他妹妹，还说大家都奇怪他们长得不像。可是梦总是乱来的，童汐想起以前顾业成说过他和他妹妹长得挺像的。

望着微亮的窗外，几只早起的小鸟已在枝头喳喳雀跃，这样的清晨，似曾相识。

一年前差不多这个时候，童汐正兴奋不已整理行李，那天她就像窗外的这些小鸟一样雀跃，感觉空气都是甜的。

可是现在，皮蛋儿，我的皮蛋儿，为什么还不给我电话？为什么……我想你，亲爱的皮蛋儿，你知道吗？

加班到家时已是晚上十点多了，童汐恶狼扑食吃完打包回来的夜宵，洗洗漱漱后便困顿地躺进被窝。

清脆的电话铃声在这个时候猝不及防的闯进。

在被窝里昏沉地摸索着手机，心想都十一点了，已经过了顾业成的睡眠时间，应该不会是他。但当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皮蛋儿名字时，童汐的意识刹那间便清醒了！连连咳两声清嗓子，赶紧接通。

“睡觉了吗？”电话里传来顾业成久违但在此刻又觉得无比亲近的声音，仿佛就在身边。

“还没。”童汐撒谎，生怕他说既然睡了就挂了。童汐声音里全没了前阵子的故作冷淡，反倒温柔了很多。

“哦，最近还好吗？”电话里声音嘈杂，还能听到顾业成稳重的脚步声。

“挺好的，你还在外面吗？”童汐内心的回答其实是：挺好的，只是我好想你，我的皮蛋儿。

“嗯，刚加班回来，最近一个项目开工了，咳，咳，有点忙。”

顾业成一句概述的近况让童汐莫名开心，感觉他们距离好像没那么遥远，她多想参与他所有的日常啊！

“哦，工作还好吗？感冒了吗？你那还很冷吧，衣服多穿点。”童汐突然又担心起来，亲爱的皮蛋儿要好好照顾自己身体，别太累，多给自己点时间休息，知道吗？

“还好，现在这里天气和杭州差不多的。”

顾业成话语里的杭州，硬是让童汐兴奋了，好想问一下，你听天气预报也会注意杭州吗？奈何脱口而出的却是：

“你那应该更冷吧，你那北方呢。”

“差不多的，我们两地温差不大。”他们又不小心进入了以前常争论的话题。

“怎么会呢，你们那北方肯定更冷一些吧？”

“好好好，我们北方更冷些。”

“感冒严重吗？”为了弥补刚才皮蛋儿的妥协，童汐突地想弥补下对他的关心。

“有点感冒，不碍事。工作上有点烦，感觉没进展，有点不想干了。”

彼时的顾业成依然延续着在浙江时的状态，踌躇满志却止步不前，急于求成和诸事不顺是他一直以来的死循环。

童汐每次听到他的沮丧，都特别希望自己能为他做点什么，也恨自己的渺小和无能为力。此刻又多么想摸摸他的脸颊，告诉他“不要着急，你一定会成功的！”希望他明白，在任何时候都不要忘了她永远支持他，也多么希望他能明白她有多爱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