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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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秋风萧瑟,风云骤变,天气阴沉。

全府的大堂内,全泰身穿一袭便衣,双膝跪地。

而堂上所坐之人正是容淮。

容淮和兴朝的京畿太守全泰是旧相识,容淮更是全泰的救命恩人。

全泰,锦都人,父母不详。

容淮只知自己和全泰结实时,是在京畿城中,那一年他才二十岁。

那是一个阑风伏雨的夜晚,容淮坐在马车里,在路过一间打烊的店铺时,让人停了马车。

因为店铺旁的屋檐下,坐着一个虽穷苦但认真读书的穷小子,他左手拿着一个黑漆漆的脏馒头,右手拿着一本书。

那一年的全泰面容寮峭,身形瘦长,但衣衫褴褛,身无分文。

全泰手中的脏馒头是全泰从乞丐堆里靠着一腔蛮力抢来的,手中的书是他从书坊偷的。

为了偷这本书,他可是被人打了个鼻青脸肿,半死不活,差点丢了半条命。

由于小的时候全泰经常翻书院的院墙,所以全泰也曾趴在书院的窗子旁,偷偷的跟着教书先生学了几个字。

可全泰因交不起学费,所以只要他被书院的小厮抓到后,就会被他们轰出去。

全泰识得几个字,他喜欢读书,但由于出生平民,所以他家里根本就没钱供他读书。

建兴二十五年,容淮随手的一个善举,却改变了全泰的一生。

容淮看着这个心有雄才大志却无钱读书的年轻人,便让手下人给了他一张千两的银票。

全泰便利用这张银票请了先生教他读书,他为了早日考上功名,每天埋头苦读,日夜不辍的学习知识,真可谓是韦编三绝。

寒窗苦读数十载,终于在建兴三十六年,考上了状元。

全泰中了状元后,第一时间便是来感谢容淮对他的大恩,再后来,全泰得容淮提携,坐上了太守的位置。

这些年,全泰虽胆小怕事,但他为人和善,每当他在街上见到来赶考却总吃不上饭的穷困学子时,他定会出手相助。

朝堂上有许多年轻官员都曾得到过他的救助,他在朝堂上为官时,因为人圆滑又喜与人结交,所以,朝堂上有不少他的至交好友。

而容淮今日来找全泰,便是要用他这步棋。

容淮将手中的一封信交给全泰,全泰恭敬接过后,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首谣谶。

谣谶写着:

溪水流,入淮河。

率土归心,人低成王。

全泰只看一眼,便懂其中深意。

溪同奚,奚水入淮河,便是奚梦儿终会被容淮所除掉。只要容淮铲除奚梦儿,那容淮便是有功之臣,容淮他本身就是个低调谦虚,喜欢广交朋友的人,像容淮这样的人能凝聚人心,得万人拥护,他便是天生的王。

容淮命令道:“一日之内,将这首童谣传遍京畿的大街小巷。其二,说服你所有的朋友,让他们支持我。”

全泰行了一礼,“是!”

语毕,容淮转身离去。

塞外的风沙满天,温暖的日光洒向沙漠,衬得遍地黄沙金黄一片。

而在云州城门前,一个蓬首垢面,身穿烂衣破鞋的男子站在云州城楼下。

这个男子邋里邋遢,脸上黑黢黢的一片,沾满了尘土,全身上下还散发着浓浓的酸臭味。

这个人就是在外流浪了多月的萧瑾年。

自萧瑾年被白清兰放了之后,没钱没权没势的他沦落到在街上以偷东西为生。

萧瑾年每每偷东西时,只要被人逮到,那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每当他被人揍得鼻青脸肿时,他就会想着去做工,挣些回蜀都的盘缠。

可当他真的去给别人做工时,他又受不了束缚,所以没做几日,便被掌柜的驱逐出了店外

南陌国除了蜀都人见过皇帝外,其余的州县没人见过南国皇帝,所以当萧瑾年在百姓面前亮出自己皇帝的身份时,不仅没人信他,别人还会把他当成神经病。

萧瑾年没办法,但为了能活着回到蜀都,他迫于无奈下,只能沿街乞讨,跟着流民来到了云城。

来云城的这一路,萧瑾年吃了很多苦。例如途中遭遇抢劫,因交不出钱财而被土匪给砍死的,也有路走一半,因食物短缺而饿死的。

在这乱世,只有命大才能活着。

萧瑾年看着这大开的城门,便慢慢悠悠,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因日夜不停的奔波,所以他的腿有些酸胀。

进入城门后,城内一片欣欣向荣的场景,车水马龙,人山人海。

大街小巷,有做生意的贩夫走卒经过,青楼茶馆,客人的欢声笑语从中传出,而从满街胡乱逃窜的儿童嘴里会听到一首童谣。

这首童谣说,“天下万安靠君恩,百姓康乐国富强。猪金贵,供香台,碎萧奉金把猪拜。祛灾难,除邪祟,护佑南国千百代。”

这些儿童把这首童谣当歌唱,但没听出端倪的萧瑾年并不在意,他此刻只想找人救救自己。

而萧瑾年之所以来云州,是因为他御驾亲征到云州时,云州首领彭鑫见过他,所以,若是能见到彭鑫,则可以命令他送自己回蜀都。

于是他走到城边的一个侍卫面前,刚准备开口说话时,侍卫以为他是个来求施舍的乞丐,立马一脸不耐烦的驱赶道:“滚开滚开,本来站岗就累,还来个乞丐,真是晦气。”

萧瑾年心里虽火冒三丈,但经过被敌军俘虏和这一路的颠沛流离后,他也学聪明了,知道隐藏自己的情绪。

萧瑾年腆着脸赔笑道:“这位大哥,我是你们首领彭鑫的远房亲戚,你让他出去见见我行吗?”

侍卫以为他在行骗,便嘲讽道:“瞧你这一身穷酸样,还想当我们首领的亲戚。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另一个侍卫附和道:“唉,这年头真是奇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和首领攀亲了。也不瞧瞧自己这身行头,穷鬼一个,你想和首领结亲,你配吗?”

侍卫刚语毕,萧瑾年身后,一个身穿便衣的男子走了过来。

男子身长八尺,身躯凛凛,胸脯横阔,目若朗星,肤色麦黄。

这男子就是云州首领彭鑫。

彭鑫,云州人,年少有大志,但他的父母皆为平民,可好在彭鑫家里是经商的,所以,彭家家财万贯。

彭鑫是个亦正亦邪之人,他算不上彻底的好人也算不上绝对的坏人,头脑也不聪明,说话耿直,所以通过武举入朝为官后,就一直不受帝王重用。

再后来,他因一张臭嘴在朝中得罪的人太多,众人接连弹劾,他才被贬到云州,做了一个小小的云州首领。

两个侍卫见到了萧瑾年身后的彭鑫,立马收起了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他们恭恭敬敬向彭鑫行礼,异口同声道:“首领!”

萧瑾年听二人唤首领时,他连忙转身,在看到彭鑫时,他立马凑了上去。

他怕彭鑫认不出自己,他立马把遮掩在脸前的碎发给扒开,他唤道:“彭鑫,快派人去蜀都,让他们来接我。”

彭鑫仔细的看了一眼面前乞丐的脸,这才发现他是萧瑾年。

当彭鑫看出这是萧瑾年时,心中震惊,萧瑾年怎么还活着?蜀都传来的消息,他不是死了吗?

但不管有多震惊,该行的礼还是不能丢,彭鑫立马对萧瑾年下跪,这一举动却让萧瑾年身后的两个侍卫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造。

我们首领这是怎么了?怎么对一个乞丐下跪?

还没等两个侍卫反应过来时,便见彭鑫对萧瑾年行跪拜礼,“末将云州首领彭鑫参见太上皇,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个侍卫闻言,吓的瞬间面如土色,心脏砰砰乱跳。

两人只在心里祈祷,希望这太上皇,别记仇啊!

两个侍卫立马双双跪下,还没说话,萧瑾年开口道:“彭鑫,起来吧!”

彭鑫站起身,萧瑾年却一脸趾高气昂道:“彭鑫,你现在给我安排一个住的地方,我要沐浴更衣,再给我准备一桌饭菜。等晚些时,派人去蜀都报信,让朝中重臣来接我回都。最后……”萧瑾年眸光一暗,伏在彭鑫耳边轻声道:“我身后这两人敢冒犯我。你既然管不好你的下属,那就由我来替你管,直接杀了吧!”

彭鑫看着面前的萧瑾年,心里有了主意,萧瑾年曾经好歹也是皇帝,若现在能在他落难时巴结他,日后等他富贵了,定忘不了自己的好,说不定还能将他调回朝堂。

萧瑾年语毕,直起身子后,彭鑫才对萧瑾年行了一礼,恭敬道了句,“臣遵旨!”

彭鑫命令道:“来人!”

一声令下,城楼边巡城的两个士兵小步跑了过来,两人站立彭鑫面前,对彭鑫行了一礼,异口同声道:“大人!”

彭鑫语气一冷,“把你们身后这两个有眼无珠的混账东西拖下去,杖毙!”

士兵闻言,便转身将这两全身上下抖成筛糠的士兵拖了下去。

两士兵被拖下去时,直呼冤枉和饶命,但萧瑾年不松口,便也无人再敢为他们求情。

彭鑫对萧瑾年行了一礼,“太上皇,这边请!”

萧瑾年一脸满意的转身离去。

京畿城中,街道小巷深处,江秋羽一人独行。

他今日是听了楚熙的命令来送徐莹出城的。

可当他刚走到徐莹家门口时,却见两个侍卫堵在自家门前,使劲的拍打大门。

江秋羽知道,这些官兵定是在四处搜寻他们这些逆贼的下落。

江秋羽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能翻墙而入院中,可当他来到徐莹的卧房时,却发现徐莹一脸平静的躺在榻上,面容慈祥和蔼,好似睡着了一般。

江秋羽以为徐莹睡熟了,便小步走到榻边,小声唤道:“娘、娘!”

江秋羽连叫几声都不见徐莹苏醒,便觉事情不对。

江秋羽心里忽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伸出颤颤巍巍的手去探了探徐莹的鼻息,心中突觉犹如万箭攒心的痛袭来,因为徐莹竟然气绝身亡。

江秋羽有些不可置信,他仔细想了想,自己为人和善,从不与人交恶,所以,他好像也没和谁结下过深仇大恨,所以,到底是谁杀了他娘,难不成是朝廷吗?

江秋羽还来不及多想,门外的侍卫见屋里久久无人开门,便一脚踹开了大门,不管不顾的闯了进来。

江秋羽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先强忍一腔悲痛,藏到床底。

两个侍卫走进卧室,他们以为徐莹在睡觉,便大声囔囔,“别睡了别睡了,例行检查!”

侍卫说了几声,见徐莹没反应,另一个侍卫心有怀疑的搭话道:“这个不会又死了吧?自昨日开始,家家户户都在死人,唉,也不知京畿遭了什么邪了,真是晦气。”

“死没死的,探探鼻息不就知道了!”

侍卫话音刚落,两个侍卫只觉后背一痒,立刻就全身上下动弹不得。

原来是江秋羽点了他们两的穴,江秋羽站在两人身前,他红着眼厉声质问,“你们说什么死人?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侍卫看清了江秋羽的脸,顿时一惊,“你,你就是朝廷要抓捕的要犯!”

“啊额!”

几乎是在侍卫语毕的同时,他身旁同他一样被点住穴道的人却被江秋羽徒手掰下了脑袋,一声惨叫下,已头身分家而死。

而这侍卫的血溅了旁边侍卫的满身满脸,一股腥甜味落进了侍卫嘴里,吓的侍卫瞬间心惊胆颤,开口求饶,“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江秋羽强忍着心里的痛,几乎是咬牙切齿问道:“说,什么叫京畿城家家户户都死人了?”

侍卫见江秋羽冷着脸,那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他哆哆嗦嗦的应道:“是,是这几日,京畿城中不知怎的,好多人家都在拽布拖麻,后来,我去他们家里询问他们的家人才知,他们的家人都莫名其妙的病死了。”

“就这些?”

侍卫频频点头。

江秋羽虽是个心善之人,但他也知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己残忍的道理。

他若是放过这个侍卫,这个侍卫若回去通风报信,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为了楚熙的安全,他抬手一把掐住侍卫的脖颈,只在眨眼间,侍卫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便听见骨头的咔嚓声,侍卫就脖颈错位而死。

江秋羽看着安安静静躺在榻上的徐莹,他虽泪流满面,心痛如绞,但也知道此地并不安全,他为了让徐莹能入土为安,只能伸手将徐莹打横抱在怀里,到院中翻墙离去。

今日天晴,京畿城中,人来人往。

可江秋羽抱着一具被床单裹起的女尸在街上行走,过于显眼。

一个巡街的侍卫与江秋羽擦肩而过时,只觉此人不太对劲,他呵斥道:“站住!”

江秋羽心下已知,他被人发现了。

江秋羽运用内力,脚下一用力,先是在街上跑了几步,随后飞身上了屋檐。

侍卫见此,立马就一边穷追猛赶,一边高声大喊,“来人,来人!拦住他们,城中百姓,拦住这人者,赏五钱,百姓拦住他们,赏五钱!”

侍卫的呐喊不仅将巡街的侍卫给引来就连百姓也纷纷自主去四处拦截他们。

就在江秋羽在屋檐上没走两步时,远处,穆槿之一袭青衣在屋檐上踩砖踏瓦,几个飞跑,就来到了江秋羽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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