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别（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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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荇是在刺杀后的第五天醒来，还没睁开眼便感觉从身体各处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顾荇不自觉痛吟出声，“嘶。”
坐在桌边的青词闻声立马站起身快步走到床边，看着顾荇眉头紧锁，弯下腰小声叫顾荇，“小姐？小姐？”
顾荇听到青词的声音，想要出声回应用尽全力却只能发出“嗯”的一声，眼皮沉重，顾荇挣扎着想要睁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四肢无力，就连出声也只能憋在嗓子里，含糊不清。青词见顾荇眉头紧锁，双拳紧握，额头已经覆了一层细汗，双腿只能微微抬起，又见她的头左右摆动似是挣扎着起身，赶紧上前微微按住顾荇的身子，附在她耳边说道：“小姐莫要着急，府医说了这两日小姐便会醒来，只是多次不曾进食身体虚弱恐四肢无力，只待歇息一下便会有所好转，切不可急功近利。”
顾荇一听便挣扎起身的双腿慢慢放回床上，试着张口说话却只能在嗓子中含糊发音，“嗯”，青词见状不免心酸。自家小姐往日内外慧中是多么尊贵的人物，从小到家也没受过多少委屈，如今却只能躺在床上，口不能言目不能视，青词抹去眼角的泪，忍住自己的哽咽，为顾荇掖掖被角，“小姐，我这就去叫府医过来，你先在这等我一会可好？”
顾荇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青词得到答复起身离开，快要出房门回头见顾荇仰面躺在床上神色无悲无喜。
在青词去请府医的时候晏昭也得知了顾荇醒来的消息，连忙走到内院，现在顾荇养病的内室原本是太子府为太子妃准备的婚房，和晏昭所在的书房距离不远，晏昭一进门便看到顾荇还是双目紧闭，“人当真醒了？”
旁边的小丫鬟一时也拿不准，往日只有青词姑娘守在旁边，自己也是听到青词姑娘和顾小姐说话这才去禀报了太子殿下，自己也不知顾小姐为何还没醒来。
顾荇在晏昭二人来时便听到脚步声，只是一时拿不准是谁，现如今听到太子晏昭的声音虽有疑惑却也回应了声，“嗯。”顾荇不免有些想笑，只可惜现如今也只能在一声“嗯嗯”中表现自己的存在感了。
顾荇声音不大，但是晏昭作为习武之人自然也能听到，心下讶异，人醒了却还未睁眼，晏昭慢步过去，站定在床边，顾荇察觉到有人靠近，脸微微偏转向床外侧。
“顾小姐？”
“嗯。”顾荇应了声，晏昭闻声确定她确实已经清醒，只是还不能睁开眼睛，“你可有哪里不适？”晏昭问完便觉得自己多此一举，转了个话题，“我现在叫晏之过来。”
话音刚落府医随着青词回来了，二人一进门看见太子殿下愣了一下随即行礼，“参见殿下。”
“不必多礼，快来为顾小姐搭脉。”
“是，是。”府医连忙搬了个矮凳坐在床边，将帕子搭在顾荇手上，“顾小姐如今是否四肢无力，小姐只点头摇头即可。”
顾荇点点头。
府医收起手帕，回禀太子：“殿下，顾小姐多日未曾进食且卧床多日四肢无力实乃正常现象，如今顾小姐既已醒来便不会再有大碍，多多观察待晌午过后奴婢再来请一次脉，想必那时顾小姐就已经能睁眼了，”府医转向青词，“顾小姐暂时不能说话可能会口舌发干，上午少量多次喂些温水，若是显口淡无味可加些蜂蜜在内。”
“好，多谢府医大人。”
——
过了晌午府医来给顾荇请脉的时候正看到顾荇靠在床边，笑着同一旁的侍女讲话。
“臣来给顾小姐请脉了。”
顾荇笑着点点头，自己把手放到脉枕上，府医见状也顺势做到青词给自己搬的矮凳上，细细为顾荇诊脉，“小姐如今脉象虽有虚浮却有力得多，还需好好将养，我这就改一下方子，还请这位姑娘随我一同去取药。”
顾荇收起手，“多谢府医，这段时间顾荇多有礼数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府医连忙摇头，“小姐这是哪里的话，就算此次不小姐是为大义救殿下所伤，为医者本就有好生之德，我就算是与小姐素昧平生也会出手相救，小姐不必挂怀。”
顾荇笑笑，原想赏赐些什么却又意识到自己如今身在太子府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便也只得作罢，“今日恩情顾荇没齿难忘。”
“顾小姐严重了，若是无事臣便先告退。”
“好，”顾荇转向青词，“你随府府医大人去取药吧，我自己一人无事。”
青词看看顾荇，见她面色虽还是苍白却不是了无生机，走到顾荇身边低声问道是否有其他需要，顾荇捏捏青词的手掌，示意自己无事，让她安心跟着府医去便可，青词这才放心离开。青词的担忧也无可厚非，现如今自己在太子府也不好携带婢女，只有贴身丫鬟青词在此，其他婢女洒扫之事尚可再私密之事别说青词，就算是自己假手他人也不习惯。
晏昭回府的时候已经戍时一刻，原本想走向书房的脚步在听到顾荇还未就寝时转了方向，晏昭轩朗院的时候正瞧见顾荇在婢女的搀扶下坐到院子里，晏昭皱皱眉快步走过去。
顾荇刚一落座就看到前方快步走来一个身影随即身上被披上一件厚重的大氅，压得顾荇的身板不自觉弯了下，看见来人顾荇刚准备起身行礼被晏昭按住手臂，还未等请罪便迎来晏昭的一通说教。
“夜晚风凉，你身子才刚有起色如何就能在这深秋落座在屋外？再者这石凳寒凉，岂是你这身子骨能坐的？”
顾荇莞尔一笑，略一偏头，“殿下不也大病初愈？不也坐了这寒凉的石凳？殿下你今日怎这般啰嗦。”
晏昭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只是自己是习武之人，就算前几日负伤也好得快些，男人的身子骨岂是她这娇弱女子可比。
“你莫要胡言，孤现已大好。”晏争在一旁瞧着太子佯装发怒的样子就想笑，只是如今正是太子“说教”的时候自己若不给面子笑出声那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只能暗自咬咬嘴角，憋住内心的笑意。
顾荇只得坐直身子，撇撇嘴，只是一转头便看见晏争憋得小脸通红，原本就不白皙的肤色如今一憋气倒是显得更黑，顾荇一见顿时笑出声，纤弱的身子前后摇晃，晏昭见此顺着顾荇的目光看过去，便看到跟在自己身边的小侍卫一张脸黑黢黢的，还在憋笑，顿时脸一黑，“退下。”就会给他丢人现眼。
“是。”晏争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顾小姐突然发笑是为何？自己突然被喝退又是为何？这么想着倒有几分委屈浮上心头。
“你这几日身子可好些了？”
顾荇闻言端正了神色，“多谢殿下，府内众人对我多加照顾，如今已经好多了。”
晏昭点点头，“孤这几日诸事繁忙，倒是没顾得上多来照看，还望顾小姐见谅。”
顾荇笑笑，“殿下说笑了，是我叨扰殿下至今也未有何表示，倒是我礼数不周了，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本就是顾小姐大义救孤，岂敢再提这等杂事。”顾荇看看这太子，他还穿着上值的衣袍想必是一下值就赶过来了，心中不免泛起温热，不免软了声音，“殿下。”
“嗯？”晏昭不自觉也随她软了声音，看着面前的女子不施粉黛也熠熠生辉的双眸，不自觉弯了嘴角，只是下一刻又紧抿。
“我叨扰多日，打算明日便要辞别殿下，起初还在担心不能当面话别今日倒是巧，殿下。”顾荇深知即使自己和太子如今有婚约在身，自己这次也是为救太子负伤，却不能一直待在太子府，太子是男人，自己却是个未出嫁的女儿家。
晏昭见她去意已决，即使心中万般不愿也不能说出一个不字，只能暗自压下心中的苦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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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昭回房的时候想到这些时日以来自己忙于政务疏忽了她不免心中苦涩，此次刺杀为何太子府的人不得出，大家心知肚明，世人皆传当今陛下疼爱太子，早就开府自立门户，谁又想到一个稚子当日的艰难，晏昭闭了闭眼，近日，便可尘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