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过往旧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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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禾时不时念叨着姜汝正和崔氏去祖母那边讨要自己家的东西，哪怕是为人父母也没有随意剥夺已经分了家的儿女家庭财产的道理，更何况约定好的口粮每年都给老张氏留下了。不能因为偏疼小儿子就搜刮不受宠儿子的家庭财产吧。

姜汝正沉吟不语，崔氏拧起眉来，又欲发作，姜禾道：“虽我小，却也知道分家是什么意思，既祖母不想放手小辈的财产，又为何急急分开家来？如若没有个正经的说法儿，我必去闹一场，谁让父亲是个大孝子，只管祖母顺心顺意，却不管咱们这小家里一家子的死活？”说罢，拿出衣襟旁掖着的帕子，凄凄切切哭了起来。

姜大姜二闻声而来也放下手中活计站门口边跟着妹妹哭起来，反正三妹鬼精鬼精，做什么必有她的道理，她们只能跟着妹妹的样子敲敲边鼓罢了。

霎时，本就小小的一处院子充满女儿家的委屈哭声，姜四姜五在兄弟俩的西屋里也放下书听着父母的谈话声，又听见姐姐们的哭泣声。姜四皱眉，“父亲总是想着别人的心如他一样赤诚，四叔家也不比咱家富多少，人家家里灶上倒是天天能飘出各种肉味儿来。那姜钱成天天吃鸡腿都吃腻了，可怜我们偶尔打顿牙祭，还要等着姑母祖母在的时候，父亲母亲才舍得买些肉回来……”

那边，姜父看着小女儿哭，也不好意思再找托词，搔搔头，“禾儿，父亲这就，这就去。你祖母可能是忘了……”说着声音又低了下去，这话他自己都不信，虽然母亲确实办事上糊涂，可她只爱搂紧钱袋子的事情恐怕只要是熟人都知道了解。她的东西，除了四弟谁都要不出来分毫。只是既是母亲自己的钱用来贴补弟弟他也没有法子去问母亲如何使自己的钱的道理。如今，女儿们这么一闹，崔氏也捻着帕子一副恨的牙痒痒的架势，只能去先向母亲要自家的东西了。自家的东西，还是自己该说了算的。想清楚罢，姜汝正也觉得没什么开不了口的了，那是自己的亲娘，有什么说不得的。

姜禾偷偷撇撇嘴，收起帕子，“母亲，你也听到了吧，你和父亲一起去，带着老四老五去，把那些麦子粗粮都收回来，可别以为我是诓你们，我是听小英说的，你们也知道，她爹经营着粮铺，大道理我也不懂，只懂了，慢慢粮食会涨起价来，比现在的粮价贵的肯定不少。因为今年不少地方乱着，南边粮食运不过来。”她顿住打量着父母亲，看着神色倒是信了她几分，便继续说下去了，“那就咱们一家子分头行动吧，我和大姐二姐去绣庄交些绣活去换钱，顺便找小英爹买些细粮，父亲母亲去把咱们的东西收回来，粮食涨价肯定几天后会有消息，把咱们手里多余的粗粮卖一些。”

其实怎么说也不该一家子的家主让妻儿驱使着去办自己本就该担起的架子来，奈何姜汝正为父不遮护儿女，为夫又不体贴妻子，为子确实是愚忠又体贴。

从前说起来，崔氏每次提起没分家时候的日子都要哭一回。与公婆在一块住着，按说一大家子天天活也分着合该家里井井有条，可，婆母张氏是个懒得，一天见的出门去，一堆活儿不干。只能刚进门的崔氏自己像个陀螺似的到处转，干完了活婆母就回来了，还要翻看崔氏有没有昧下东西，连崔氏的屋子有时候婆母都要借机进去搜一番。这还只算好的，张氏稍有不心顺的事，那便在姜汝正面前唱做念打一番哭诉，直至儿子把儿媳收拾一顿她才收场。公公死了，分出家来都自己过起日子，崔氏才感觉活了过来。

崔氏都三个孩子了，却一个好好的月子都没坐好过，张氏总有办法让她不得安生。崔氏娘家在姜家青山县隔一座山的青和县，平常时节来往也不多，娘家只父母和一个姐姐一个哥哥，姐姐嫁到了娘家隔壁村，哥哥娶了崔氏母亲那边的一个姑娘。姐妹兄妹自各自成家后，也鲜少有来往。所以，张氏才更猖狂起来，只可怜崔氏哭完还得继续干活。公公倒是疼几个孩子，可惜好人不长命，小叔成家后第二年，她怀着姜三，公公就得了急病匆匆死了。之后姜三生下来的时候，更是一家子忙着分家哪有时间坐月子。

姜汝正那不着调的性子在姜三姜禾出生后才有些改变了，可能是时隔几年终于适应了父亲身份的转变，在张氏念叨着又是个女儿想扔掉的时候，崔氏悄悄抹泪的时候，姜汝正难得一见的生起了慈父的心。他看着软软嫩嫩的小婴儿，不听张氏的意见，让崔氏好好抚养着姜三，自己的儿女没道理自己养不起。

后来也确实随着姜三的长大，这个家才越来越有个样子，崔氏自己主事后敢于跟婆婆说不了。姜汝正四处寻着挣钱的法子，虽几年来没见多少银钱，好歹比起以前浪荡的样子有了一家之主的样子了。日子眼看着一天天在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