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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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会有期。”

望着漪心远去的背影，东篱道：“真正的忠臣不会就因为意见不合而直接选择离开主公的。”

“不，不能这样说，”徐元衡开口，“为臣者，比忠诚更重要的是坚持本心。漪心是个内心强大的人，我很敬佩她。”

“……”

东篱也没再好说什么。在他看来，这位小死灵法师的性格有些古怪。

漪心身材娇小，一袭黑衣，在一匹深棕色马背上很难分辨。不一会，她便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好了，走吧。召集几位百夫长，我们需要为投喀州做准备。”

“是。”

其实漪心没有任何打算。她不知道将去哪、将遇到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正往东走——因为徐元衡将往西去。

她连自己的财产都没有带全，甚至携带的粮食也不足三天所用。她目光空洞，任凭马驮着她在歪州的旷野、山间走着，口中模糊地念着些未经思考的、连不成段的词：

“一生纵横天下，怎可对他人称臣……

“良禽择木而栖，鸟可择木，木岂能择鸟……

“生故悻然，死亦无憾……”

她途径一座座城池和村落，但从未停脚。如果被歪州官兵认出，那她可一定没什么好下场。

漪心的叁决定了她一定要与死亡打交道，她也不怕死亡。只是，她还不想就这样无意义地死去。

唉，在我土生土长的歪州，我竟然还要躲着人走。漪心，你爱国吗？她问自己。

爱，怎么不爱？我永远爱这片土地。

那你为什么要加入反贼的队伍，搅得这里生灵涂炭呢？

……

我爱国，不代表我支持当朝者，不代表我支持这朝廷。革命注定要流血牺牲，推翻旧的，建立新的，当我的愿望达成的那刻，还有谁说我是反贼呢？

这天下的军阀，不乏趁火打劫的野心家，但爱国之人也一定存在！

我要活下去，找到他们！

但你怎么活下去呢？

……

不知道。

“喂，你什么人？”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驾！”漪心头也没回，骑马撒腿就跑。

“站住！”……

第三天黄昏时，漪心终于下了马，停在路旁一棵树边歇息。这可怜的马一直没有休息，此时已经走不动了；而漪心也已经一天没有进食和喝水——没办法，早吃完了。

由于长时间没有下地，当她跳下马背时，两腿直接震麻了，只能爬着靠到树上。

此前她的心情一直是无边的绝望，可是现在似乎看开了，感觉内心平静如水。

“徐元衡！如果我能活下去，我来日一定会去找你的！”漪心突然对着天空大喊，不知哪来的力气。

可惜我十有八九是活不下去了。

我觉得主公一定是受人蛊惑，才变化这么大的。如果我能见到那家伙，一定亲手宰了他！

但我怎么活着去找那个人呢？还是这个问题。

睡一觉吧，也许一觉醒来……就已经在地狱了。

合上眼皮之前，漪心看见路那边出现了一缸酒，似乎还能闻到酒香。“怕是饿出幻觉了，”她想，便不再管那些。

真真切切地，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姑娘可是赶路人？”一个老者的声音响起。

漪心睁眼一看，一团黑影杵在眼前。原来是个老农，穿着蓬大的蓑衣，远看像个酒坛。

漪心笑了笑，微微晃了晃脑袋，又将眼睛闭上。

“不知姑娘为何会来到这偏僻的荒村……我看姑娘面色蜡黄，恐怕是很长时间没吃饭了。”

漪心缓缓点头，依然没有动弹。

“姑娘，从这里往右前方走，不远处有一家酒馆，那老板娘是个大善人，经常接济一些穷苦人，不收钱，也从来不记人情账。”

“当……当真？”

“那当然！周围几个村子，我敢说没人不认识她的，你可以去问问！姑娘，你还年轻，你还能做好多好多事，蹭一顿饭不丢人……”

漪心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睁开眼睛急切地问道：“请问老人家，这里归哪个府管？”

“呃……府？恕老朽不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