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霜风凛冽秋声苦,雁无一字到乡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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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觞满心诧异,思绪在脑海中如乱麻般纠结缠绕,却又茫然不知究竟在思量何事。
瞧那白发女子,每至三更,待伙计燃起明亮火把,才会现身,于冰冷地面屈膝跪下。遥想当初,她未等点火便贸然出来,寒夜凛冽,几乎将她生机夺去,幸得伙计及时援手,才勉强逃过一劫,不然恐早已香消玉殒。
那领头之人对她立下严苛规约,务必点上火把方可出来,若有违逆,便以乱棍惩戒。此女亦是可怜之人,心地纯善,精于织布,凭此技艺,每日方能勉强维持食宿。
听闻她初到此地时,一头青丝乌黑亮泽,然不知历经何种变故,如今竟已雪白如霜。此地众人虽心怀怜悯,欲助她脱离困境,却实乃心有余而力不足。
太景宗主本欲相帮,奈何此女一贫如洗,且家门遭仇家覆灭,无力偿还恩情,有违救助规矩,对此也唯有无奈默认,准许她于此长久栖身,旁人若再贸然相帮,亦会惹来诸多麻烦。
武觞刚闻此女凄惨经历,路过衙门时,竟与她意外相逢。四目交汇之际,仿若电流贯穿彼此,千言万语似鲠在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那女子见武觞这陌生却又莫名熟悉的面容,娇躯陡然一震,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神色,不敢轻易相认,慌乱间转过头去,仅留一个略显仓皇的背影。
待至夜间,月色如水,倾洒于庭院之中。此时,有人前来拜会武觞,竟是北桥崖宗主之女。只见她莲步轻移,神色间透着一丝轻佻。
北桥崖宗主之女轻启朱唇,声音里带着些许淡漠:“来的时间恰到好处,武觞,可还记得我?”言罢,江觅儿轻轻坐下卧榻,悠然斟茶品茗。
武觞剑眉微皱,眼神中满是疑惑与专注,拱手行礼道:“江觅儿,江少侠。北巧涯宗主之女,我猜您是来带我去见江公吧?”
“哈哈哈,倒是有趣,也颇为聪慧。恰似你那日跪在宗门口时一般聪明呢。”江觅儿举至口边的茶杯稍作停顿,斜眼冷冷睨向武觞,似在玩味。
见武觞颔首低头,拱于空中许久未动的手,并无其他动作。她饮尽杯中之茶,继而说道:“无需行此大礼,你既已来到此处,因,便是果。”
江觅儿示意武觞就座,待武觞礼貌回应后再坐下,带着戏谑且似有轻视之意笑道:“你这般软弱怯懦,全然无半分年轻男子的气概,此路艰辛异常,我见过多如你这般礼貌周全的公子哥,无论所受苦楚多寡,最终皆选择放弃。”
武觞面带礼貌的微笑,为江觅儿斟茶,说道:“我举目无亲,四处皆难,安分守己些总归是好,能活着看到结果便已足矣。再者,我亦知晓自身身份,江公若愿教导,即便如犬马般亦无不可。”
言罢,武觞抬手示意江觅儿用茶。
“如此隐忍,八面玲珑,不当官着实可惜。”
武觞礼貌地抬手阻止江觅儿继续言语,双手递上茶杯道:“不可惜,不可惜。不知江少侠此番前来所为何意?”
江觅儿轻哼一声,接过茶杯道:“那跪在衙门的红衣女子,你已瞧见,乃是我逼迫所致。自你跪在北巧涯那一刻起,她便一直跪着。”武觞闻此,眸神微微眯起,俯身倾耳,未有他动。
“她曾是中原一宗门的后人,后遭仇人灭门,仅余一对兄妹,彼此怜惜。哥哥为复仇,踏上太景无归之路,却半路冻死,身无分文,头颅被割下弃于太景雪峰之下。妹妹亦是举目无亲,来到此地,只为寻觅唯一亲人的尸首。至于名字?不重要,不重要。”
“那……”
江觅儿截断欲言的武觞,说道:“没错,此事与你有关。若你寻得那枚尸首,交予此女,江公便会教导于你,此乃江公之意,你亦可放弃。”
“江小姐莫要玩笑,只是我有一丝不解,似我这般难以达成之事,难道是想让我知难而退?”武觞未再言语,只是默默凝视江觅儿。
“并非如此,我前来旨在助你。三年之期,你已用去一年有余,尚有一年多时光。我便是引路人,由我教导于你,期限一到,成则为喜事。不成则……滚……”
江觅儿带着戏谑将脸凑近武觞,欲从其眼中捕捉哪怕一丝嗔怒。然她错了,武觞仅是浅浅一笑,礼貌地将茶杯斟满道:“多谢江小姐,只是凡事皆应有条件,我以为非亲非故之人,断无无故去做不喜之事的道理。”
“有趣。”江觅儿回身端起斟满的茶杯,四平八稳,玉手纤纤,轻晃茶杯,于烛光下反复端详。继而说道:“两年初夏,中原武举,天下各派皆来人争武夺名,名额为每宗弱冠以下三名,你,将代表北巧涯占据一个名额,此即为我的条件。至于缘由,你此刻……”
“好,我可以。”
武觞正身端坐,再无他话。这截断之语,令江觅儿心神微颤,手中茶水颗颗洒落于皓腕之上,她冷峻地凝视武觞,欲察其每一处细节,哪怕一丝怠作皆是她安心之由,然飘落空中的孤叶,飘飘摇摇,一阵风起,拂于棉花之上。
武觞瞧出女子心中的嗔怒,赶忙解释道:“正如江小姐之意,我本无路之人,岂有知晓之权。”
武觞递上桌上手帕,陪着笑脸。江觅儿接过手帕,恢复神色道:“分明是一副讨好之态,我却丝毫感受不到你的真心呢?”
江觅儿拭去腕间茶水,戏谑而言:“亦是血气方刚之龄,不如我亦着一袭红衣,于某处静候君至?”
“江小姐说笑了。”
江觅儿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武觞,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武觞,这只是一场交易,是非诚心无从提及。”
言罢,双手负于身后,踱步而出。听得身后武觞道出“慢走”二字,嘴角勾起一抹戏谑之意,悠悠然开口:“待明日晨更生火之际,于天涯山峰再会,你尚有充裕时间可反悔。”
也不待武觞是否听闻,阔步离去。屋内灯火明灭摇曳,此时,屋外一同住宿的伙计走入。见武觞模样,虽眼角有疤,却难掩几分俊俏,暗自揣测其怕是走了桃花运,便憨笑着,未发一言,默默躺上床榻。
明月高悬于夜空,窗外寒风呼啸,吹得砖石生冷。武觞独坐许久,终是吹灭烛火。身旁伙计只当他因邂逅女娃而乱了心绪,亦不多加过问。
唯有武觞心中自知,自己终究还是太过稚嫩。表面佯装无事,实则内心惶然。时刻告诫自己需秉持谦卑之态,仿若暗夜毒蛇,无所依傍,于幽暗中吐信探寻契机。他别无选择,无法如常人般舍弃一切,去过平凡日子。
十八载生存之路,恰似藏羚入狼群,惊险万分。手背微微抽搐,掌心沁出薄汗,灯油渐趋浑浊,终至焦黑。武觞轻阖双眸,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晨更时分,武觞辞去伙计差事,一路问询前往天涯山峰。途中,见生火劳作之时,那衙门前的红衣女子依旧如往常般跪地不起。瞧见武觞,其眼神浑浊,却仍毕恭毕敬地行礼参拜。武觞见状,双拳下意识紧握,满心疑惑,却也只能暂且搁置,先赶赴山峰。
天涯山峰,四季飘雪。自城门起一路前行,至山顶处便是天涯。壁垒高耸,仿若截断去路,亦隔绝诸多险阻。峰间有小屋,以铁树为柱而建,炊烟袅袅,却不为风声所扰。
武觞上前敲门,屋内有人应和。须臾,头戴鹰面、身着白衣之人现身,朗声道:“你便是武觞?快请进。”
入得屋内,江觅儿正悠然品茗。见武觞进来,便斟满茶水,示意其落座,缓声道:“此乃北巧崖唯一的死士,往后这段时日将与你共事,亦是日后前往中原的三人之一。请用茶。”
“既已前来,想必是未放弃。若有疑问,不妨直言。”
武觞端起茶杯,问道:“为何那女子仍跪于彼处?”
“你亦未完成任务,难道不该一般跪着?”江觅儿哂笑,意态疏懒,问一句才答一句。
武觞面露不解,说道:“若我放弃,晨更未赴约呢?”
“那……可就糟了。便只能一直跪着,直至……其人消逝不见罢。”江觅儿见武觞紧握茶杯,似是寻到其破绽,不慌不忙地斟茶,继而又道:“江湖之事,岂有顺遂善终之理?”
武觞放下茶杯,已然没了品茶的兴致,说道:“我当如何行事?”
“莫急,且让他带你往山峰一观。待下定决心,再作打算。”江觅儿指了指身前的鹰面死士。
死士对武觞拱手行礼,抬手示意,说道:“武觞小友,因我样貌尚不便示人,还望见谅,唤我鹰嘴即可。请吧。”
武觞回礼,随鹰嘴步出屋外。行至山峰处,再行数步,却被阻拦。天涯山顶,终年积雪皑皑,仿若一片坦途,难辨山崖所在。多迈一步,恐便会坠入山底深渊。崖畔不见孤雁踪影,唯有二三雪花结伴飘舞,于空中相互缠绕,似断尽生机。
鹰嘴向前一步,探身向下,竟是空无一物,说道:“此即天涯山,其深其远难测。看似平整之地,实则下方乃是万丈深渊。”
“白纸裹头骨,底角看不出。小友此刻反悔,尚来得及。”鹰嘴转身对武觞说道。
良久,武觞才回应:“恰似方才,若无鹰大哥阻拦,便已无回头之路。我如今亦是这般境地。”言罢,无奈苦笑。
鹰嘴亦知多说无益,只得摊手说道:“既如此,便回木屋开启诸事吧。”
武觞随鹰嘴回到木屋,江觅儿已在屋内等候,见二人归来,微微点头。
“武觞,你既已决定,那便开始吧。”江觅儿神色轻缓。
武觞抱拳应道:“请江姑娘指示,该如何习武?”
江觅儿轻抿茶盏,放下后说道:“先从耐力练起。鹰嘴,带他去后山那片冰湖,围绕冰湖奔跑,直至我叫停。这冰天雪地之中,每一步都将考验你的体力与毅力,切不可懈怠。”
鹰嘴带着武觞来到后山冰湖,湖面冰层厚实,在阳光折射下泛着寒光。武觞深吸一口气,便开始奔跑起来。起初,步伐还算轻快,但随着圈数增加,脚下的冰面愈发湿滑难行,凛冽的寒风如刀割般刮过脸颊,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双腿似有千斤重。然而,武觞心依然咬牙坚持,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有力。
江觅儿在木屋窗边远远观望,看到武觞在冰湖之上顽强坚持的身影,微微点头。待武觞跑完既定圈数,江觅儿又道:“接下来,练习力量。鹰嘴,你与他在院中过招,只用五成力即可,让他在实战对抗中感受力量的运用与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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