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戏（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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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陵容这话，哪里是嫉妒嬿婉，分明是觉得嬿婉得了姐姐的欢心，自己心中不快罢了，她如今心心念念的都是太后一人，所求的也不过是能够在她心中占据一席之地。这样简单的心思，太后怎么会看不出来。
太后笑着看了看她，道：“她若聪明，便知道该如何站好队。如今这局势，她若想在后宫立足，少不得要依靠咱们。只要咱们拿捏得当，她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复而又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并非是想要与皇上母子隔心，亦不是想做武后吕后之流，不过是觉着皇上毕竟非我亲生，想有些权势在手中才好安心呢。”太后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回忆起了往昔的种种，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那忧伤如轻烟般缥缈，却又让人真切地感受到其中的无奈。
“在这宫中，权势便是那护身的铠甲，若没有几分，怎能安稳度日。旁人都说我已贵为太后，何必再谋划更深，可是她们不懂我当年是如何过来的。”太后的话语中透着一丝无奈与坚定，她太明白在这宫中如何去生存了，有些时候，这些后宫的女子太无奈，为了活着，为了一点点爱，不得不为之谋划，那语气中带着几分沧桑与决绝。
玫嫔冷哼一声道：“是啊，舒嫔是个不中用的，耽于情爱，姐姐也不必指望了，不如扶持好眼前这一个，总胜过万千无用。”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厉，那目光犹如寒星，冰冷而锐利，片刻又道，“那舒嫔，整日只知围着皇上转，全然不顾及姐姐的期望，当真白费了姐姐的一番栽培。”
太后眺望着院中的海棠树，那海棠花开得正艳，如天边的云霞般绚丽多彩。微风拂过，花瓣轻轻飘落，似雪花般纷纷扬扬。太后突然笑了，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释然，道：“罢了，先瞧瞧看吧。陵容，有你陪着我，我其实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了。到了这个年纪，什么事情都看淡了，唯有真心最是要紧。”又对福珈轻声道，“去吧，去告诉皇上说哀家明日与皇上一起看戏。”
皇上怎会不同意，还特意派进忠来告诉太后说早已经安排好了，太后轻轻颔首，却并不十分高兴的样子。
华丽的戏台之上，朱红色的帷幕徐徐拉开，即将上演的是一曲《昭代箫韶》。台下，太后与皇上相对而坐，周围伺候的宫人们皆垂首而立，屏气凝神，气氛看似祥和却又隐隐透着一丝别样的意味二人之间暗流涌动，皇上按下不言，太后亦不先开口。
戏台上，伶人们粉墨登场，那妆容精致细腻，眉眼间皆是戏韵。唱腔婉转如夜莺啼鸣，身姿婀娜似垂柳摇曳，一招一式皆韵味十足，引得台下众人不时发出阵阵赞叹。然而，皇上的心思却并未全然沉浸在其中。他微微侧身，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看向太后，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皇额娘，朕听闻您前几日为讷亲之事颇为忧心，如今却这般淡然，难道不为讷亲求情了？”
太后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从容与释然，目光从戏台上缓缓收回，犹如从一场梦中醒来，轻声说道：“前几日本是着急的很，可如今静下心来，倒觉得无所谓了。”
皇上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如同一缕轻烟在平静的湖面上飘过，追问道：“为何？”
太后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似是在回忆往昔的岁月沧桑，又似是在感慨当下的局势，轻声说道：“皇上，如今哀家也到了这个年纪，岁月如流，芳华不再，还能苛求什么呢，你是我的儿子，咱们母子之间的情分才是最要紧的。何况这政事，本就不该哀家多问。只要看着你能把这江山社稷治理得好好的，百姓安居乐业，社稷繁荣昌盛，也就心满意足了。至于讷亲，他若是犯了罪，自有国法处置，哀家又何必去干涉，让皇上你为难呢？所以，如今哀家也无需担心了。”
皇上听了太后这番话，心中微微一动，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柔和了一些，道：“皇额娘深明大义，朕深感欣慰。只是讷亲毕竟是您的亲眷，朕若处置起来，也自会考虑您的感受。”
太后微微摇头，神色严肃，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道：“皇上，有罪便该杀，切不可因着他是哀家的亲眷而法外开恩。你是一国之君，当以江山社稷为重，以国法纲纪为准。若因私情而废国法，那日后如何能让臣民信服？如何能治理好这天下？切不可因小失大啊。”
皇上点头称是，道：“皇额娘所言极是，朕定会慎重处理讷亲之事，绝不偏袒徇私。”
太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再次将目光投向戏台，此时戏台上的剧情正进入高潮，热闹非凡。那伶人们的表演愈发精彩，唱念做打间尽显功力。而太后与皇上之间的这场对话，虽看似平淡，却暗藏机锋。
皇上略作沉思，又道：“讷亲虽有罪，可他毕竟也是朕一手提拔上来的，数年来也未曾有过什么大罪，也该给他机会改过。就将他发配边疆镇守，以此将功抵过，若日后还算是个可用之人，也不算埋没了。”
太后微微颔首，目光中透着一丝忧虑，道：“皇上做主便是。你近日处理政事也过于劳累了，要保重龙体才是。”
皇上应道：“多谢母后关怀，朕自会注意。”
好一出母子天和的好戏，竟比台上的戏更精彩些。皇上不过是在等着太后开口低头，自己心中恐怕早已有决断，却显得是给太后面子，日后若还有什么事，太后必不能再拉下脸来求皇上了。一旁的进忠和福珈看得明白，嬿婉也自然看的明白。皇上也是凡人，他的一举一动，也不过是凡人应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