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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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夜,家家户户都沉浸在节日的喜庆氛围中,而吴棉家却显得有些不同。

棉妈里里外外地打扫着,忙碌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瘦弱。吴棉也没闲着,手上的活计一刻也没停,但即便如此,棉妈的念叨还是像连珠炮一样不断传来。

“你们能不能帮着我一点啊!带你们这么大有什么用啊。”棉妈的话语中充满发泄的意味。“你们爸死在外面了吧,这么几年没回来。”

……

说起来,吴棉也有三年多没见过爸爸,这样的日子穷,但是让吴棉安心,没有吵架声,没有打骂,没有哭泣。

前几天,隔壁二姨来和棉妈哭诉,说二伯出去打工,搞出来点名堂,有了点钱就在外面包女人,还生了个儿子要带回来养,她一时失了主意,找棉妈拿个主意。棉妈说:那铁定不能让外面的女人和孩子进了门。

二姨走后,棉妈慌了神,看着吴棉和小云,她仿佛看到了自家也发生了这样的事,于是开始一再叮嘱吴棉和小云,如果棉爸领女人和私生子回家,要和她统一战线,反抗到底。

吴棉听着棉妈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那个男人带着行李出现在家门口时,已经是晚上了。他拎着一个皮箱,还带了三个装满东西的纸箱,显得风尘仆仆。

吴棉和小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人。她们的心中五味杂陈,尽是对未来的不确定和担忧。

棉妈的话里带着刺,她阴阳怪气地说:“呦,大老板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这几年不回来,已经找不到门往哪里开了。”吴棉的心口不由得发紧,她生怕爸爸会因此和妈妈吵起来。

但出乎意料的是,爸爸的心情似乎还不错,他并没有理会妈妈的讽刺,只是招呼小云过去,让他喊爸爸。然后,他打开了那三个纸箱,里面装满了水果和饼干。小云立刻亲热地讨好爸爸,而吴棉则抿了抿嘴,强忍住不争气的口水,然后默默地回到屋檐下写作业。

爸爸回来后,吴棉变得更加紧张。她偷偷地观察着父母之间的关系,生怕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她特别害怕堂伯叔伯们来串门,因为那样爸爸很可能会喝酒。而爸爸一喝酒,就一定会醉。醉了之后,轻则吵架,重则还会连累全家。

吴棉非常珍惜爸爸不在家和不喝酒的时间,因为那是她们家最平静、最和谐的时刻。

平静是在大年三十那天打破的。

男人们在推杯换盏中畅谈着,那个男人面红耳赤、急赤白脸的跟堂伯堂叔们讲着他的“真心话”。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吴棉和小云的不屑和冷漠,甚至说出了“那两丫头又不跟我姓”和“两个丫头片子有什么用,赔钱货”这样伤人的话。

“你这话说的,毕竟身上流的是你血,父女关系造不得假。”堂伯看吴绵和小云坐在火坑边,试图圆场,但男人的话已经像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

那个男人丢了颗花生米在嘴里,满不在乎的说,“两个丫头片子有什么用,赔钱货,等高中毕业都出去打工挣钱。”

绵妈明显听着不乐意了,吴绵的爷爷非常重男轻女,却生了五个女儿,绵妈也免不了也被影响,那个男人的话刚好戳中绵妈要害,绵妈重重放下端菜的碗。她反驳道:“赔你钱了?你啥时候给过一分钱的学费,你这几年的一分钱都没拿回来,没帮家里一点忙,你说这些话要不要脸。”

男人并没有因此收敛,反而更加嚣张地抓起筷子就向妈妈丢去,并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女人,生了两个赔钱货,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你是不是讨打。”

吴棉看着这一幕,赶紧走到绵妈身边,她紧紧地扯着妈妈的衣角,哀求着妈妈不要再说下去。

“你喝多了,喝酒喝酒。”还好,堂叔用笑声和劝酒来缓解紧张的气氛,打了个哈哈赶紧糊弄过去了。

然而,吴棉心中的恨意却难以消散。

吴绵恨那个男人,她想要站出来保护妈妈,但是她更害怕罚跪、挨打。

那个晚上,吴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惊胆战,时刻留意着隔壁房间父亲的动静,生怕他突然闯进来对她们母女动手。

直到听到那个男人沉重的鼾声响起,她才稍微松了口气,心中的恐惧和紧张逐渐消散。

初一的早晨,吴绵带着复杂的心情和家人一起去爷爷家拜年。

火坑边,吴绵奶奶拉着吴绵的手。

“绵绵,你对你爸爸亲热一点嘛,这样他也会对你们好一点的。”

吴绵不做声,心里却委屈的很。

“就是啊,绵绵是读了书的,对他好点,你妈妈也好过一点。”二姨在旁边帮腔。

“我没有这样的爸爸。”吴绵终于开口了。

“你这丫头,脾气咋这么倔呢,跟你爸爸真是不脱壳子。”奶奶叹了口气。

吴绵默默的用火钳拨弄着火坑里的燃烧的柴火,看着烧的通红的木柴,跳动的火苗让吴绵觉得有趣。

那个男人回来后,据吴绵不完全统计,和爷爷大吵三次,和绵妈见面就拌嘴,喝酒醉大闹两次,吴绵挨骂不下十次。

初四,邻居家住在县城的亲戚来拜年,来了一个和吴绵一样大的女孩。

“你家吴绵呢,喊她来一起玩呀,有小伙伴来了。”邻居热情的招呼。“好勒好勒,我喊她。”绵妈满口答应。

“你隔壁姐姐难得回来一次,你出去陪她玩玩去。”绵妈找到正在看书的吴绵。

吴绵想了想,拒绝了。

“你啊你,就是不出众,看到人也不晓得喊,一点都不讨人喜欢。你看隔壁的小孩嘴巴多乖,看到我就喊婶子。”绵妈摇了摇头出去了。

吴绵真的不想出去玩吗?想的呀,可是自尊心不允许她出去,身上穿的小姨给的不合身的棉袄子,土不拉叽的破棉鞋。吴绵偷偷开了一个门缝往外看,小云和那个穿着白袄子,扎着高马尾的漂亮姐姐堆雪人。

这真是一个漫长又难熬的一个寒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