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选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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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山中起了大雾，从下往上看白茫茫一片。山下领头的袁小公子自以为潇洒的挥着扇子和旁边幕僚说：“瞧瞧，老天爷都知道今日便是他陆高的死期，提前给他吊丧呢！”
幕僚点头称是。另一孔武有力的汉子说：“看这雾约莫晌午便能散去，届时他们再不交人，咱们就打上去，平了这半月陵。”
他们一大帮人聚集在山脚处，从上往下看黑压压一片，分不清哪些是树哪些是人哪些是雾。
晌午时分雾气果然散去不少，万道金光打在半月陵错落有致的殿宇上，显得格外庄严肃穆。半月陵内十分安静，似乎散去的大雾把活人也都带走了，只留下空荡荡的庭院，就连往常此时应有的炊烟都未曾升起。
“小公子，陆高那厮是不是跑了？”孔武有力的汉子问。
幕僚说：“不可能。上下山只此一条路，咱们日夜把守他们就算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定然是躲在了某处。”
“哼！躲？没那么容易！今日就算是半月陵的老鼠也得给我揪出来剁成肉泥！”袁小公子恨恨收起扇子。
众人吆喝着上山，大摇大摆如入无人之境。刚散去雾气的山林氤氲着淡淡的湿意，空气中有种腥腻的味道。
狭长山道处，护院中年龄最小的顺子手心里全是汗，他们只有不到二十人，却要面对几百人，吴公子凭什么觉得他们能取胜？
“无需多想，听我命令便可。”
吴公子说这话时日头正盛，阳光被特大号斗笠分割成数不清的斑点，令他的脸愈发让人不敢直视，但那眼中的坚定让人不得不相信他的话。
顺子定了定神，深呼吸，手张开，再收紧。
没多久，黑压压的人群出现在视线中，兵刃被镀上一层金光，为首的袁小公子一身红袍格外显眼。顺子屏住呼吸，手指扣紧机簧，余光瞄着那抹身影，等待指令。
显然，一路的畅行无阻让这些人放松了警惕，一面骂骂咧咧嘲笑半月陵的人胆小，一面抱怨山道泥泞难行。
瞧见不远处突然变窄的路，孔武有力的汉子放下扛在肩上的大刀，喘口气：“这地方不吉利！”
旁边人问：“何意？”
“前面宽余敞亮，到这儿忽然收紧，就像大脑袋小细脖，憋得慌！”
另一人说：“要我说呀，更像肥肚子连细肠子，一个字：挤！”
有人高喊：“你的意思是里面的人都是肠子里出来的东西，那不就是粪嘛！”
立刻引起哄笑声。
袁小公子手摇折扇：“形容的妙！冲进去，让咱们看看里面那些腌臜货躲在哪个茅坑里不敢露面！”
众人哈哈大笑，惊起一群飞鸟。
顺子心里憋着火，却咬紧后槽牙，忍住没动。
窄路与宽路之间有一处平台，平台两边各伫立着一棵又粗又高的树，像两座门神。幕僚眼尖，发现树上挂了字幅，连忙跑过去看：“袁家坏事做绝生了儿子没屁眼儿。”那字写的潦草不好辨认，他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前面人听的清清楚楚。
袁小公子脸都绿了，扇子也不扇了，从俩鼻孔往外冒粗气。
幕僚赶紧让人去揭掉字幅，哪知字幅一掉，空中忽然出现一张大网，把摘字幅的人和幕僚一同裹在里面。
“把网给我撕开！”袁小公子扯着嗓子发令，人群中很快窜出两人用匕首割破网线，把人救出来。
“小贼，这只是给你一个警告，奉劝你到此为止，赶紧撤出半月陵，否则陆某让你有去无回！”陆高站在窄路口，眼中充满蔑视和嘲讽。
吴公子让他随便骂，怎么解恨怎么痛快怎么骂，可他想了半天酝酿了半天也就只想到这么句话，吴公子就让他在眼神和气势上羞辱对方压倒对方。也不知他装的行不行。
“你个老匹夫，敢跟本公子叫板，看本公子不踏平你这半月陵！来啊，上！”袁小公子成功被激怒。他跋扈惯了，岂会被人一句话就吓回去。胆肥的陆高还敢喊他小贼，今日不打断他老腰他就不姓袁！
随着喊声，他身后一柄剑飞了出去，直奔陆高。那柄剑速度不快不慢，轨迹清清楚楚，视力好的还能看清剑柄上刻的花纹。
袁小公子重新打开折扇，眼神既轻蔑又期待：姓陆的有胆子管他袁家的事，他就让他尝尝透心凉的滋味。所以，那柄承载着期待蕴含着威慑杀气浓烈的剑目的只有一个——
洞穿陆高的心脏！
陆高当然也明白此时乃生死一线，他眼瞅着剑尖离自己越来越近，但记着吴公子嘱咐的无论如何不能露怯就站着没动，好像他面前有面肉眼看不见的任何利刃也刺不穿的盾。
其实就算他想动，此刻手脚也不听使唤。
然而，那柄剑好像真的遇到了阻碍，竟然忽的拐了个弯插进山壁中。
陆高、护院以及袁小公子这些人都有片刻的呆滞，因为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陆高忽的抬手一指众人：“今日乃陆某与袁家私人恩怨，助阵的留下，不相干的还请回避。”
他这话自然是说给官差听的。吴公子强行插手，让他有了与袁家对抗的底气，但也不得不考虑与官府的关系——杀官差可是大罪。
袁小公子也醒过神来，狠狠啐了一口：“我呸！什么私人恩怨！半月陵私藏嫌犯，还敢与官府作对”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觉得喉间一紧，后面的话全都憋在了嗓子眼里。
“你们都听见了，这是半月陵与袁家的私人恩怨。”
躲在暗处的顺子吃惊的看着袁小公子身后的吴公子：他何时混到对方阵营的？
“各位官差公务若不紧急，不妨先稍作休息，等江湖恩怨了了再进半月陵捉拿人犯。”
这话再明显不过，你们吃官家饭，犯不着为袁家出头，坐收渔翁之利多好！
几个官差互相对视，竟真的走到了旁边。知县卖主簿面子让他们来捧个场，他们心里其实不乐意，现在踏实了，一会儿不管哪边赢他们都有理由回去交差。
袁小公子气的咬牙，却动弹不得，对方的手还在他脖子上呢。陆高这厮不知从哪儿请来的高手，打他个措手不及。然而对方接下来的话又让他觉得自己猜错了，这人和陆高不是一伙的。
“孩子、乳娘、婢子三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