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暗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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簇拥着无可计数丧尸的市中心街道如同往日一般喧闹，总是因一丝响动便群起蜂蛹，又是一声惨叫后的血肉四溅，随即大军再次无意识游荡，等候下一次进食，这个过程一点也不妨碍路旁身披着承载耀阳的金碧高楼静谧自处。

高楼之上，一间高档型的餐厅包厢中，精美的吊灯之下，巨大的木质圆桌周围坐着十来号人，张裕强和金发男子就在其中，相互间都有所低声交谈。

在包厢最边缘的落地窗边上的大沙发上坐着一位拥有猩红双瞳的健壮男子，他正对着面前茶几上的通讯器，时不时以不知名语言交流。

许久，他摘下耳塞，合上通讯器，起身回到圆桌的主座上坐下，随着他的落座，所有人均收声正起坐姿。

（以下为不知名语言交流）

“同化情况已经趋于稳定，今天起停止监测实验活动。”健壮男子说道。

“外界的反应比预期要快，该国武装力量已开始调运，包围圈正在形成，留给我们的时间只剩十四天，收尾工作要提前开展。”

“把‘兵’都整理好，三天内跟储备走渠道运出去。”

“人还没抓到吗？”

“出了意外，临近捕获时，地方联合部队的残余进行了营救，在关键时候还出现了一位能力者，人跑出了中心区范围，现已增派人手进行围堵。”一位中年社畜模样的大叔回答道。

“那项技术我们必须得到，这关乎后续实际交战我方的优势，”健壮男子皱着眉头说道，“我会让‘地匍’协助你们，务必把人带回来。”

“地匍”，这专有名词一出，周围人面色均有变化。

“现在城市中的人类密度很低了，让劣种们继续施压迫使他们继续聚拢，保持对聚集所严密监控，以防止突发情况随时收割。”

“城内新晋不少噬人，他们灵智未全，行事全凭天性，有的已经潜入人类聚集地，族祀要及时收编管控，保证他们的安全，不要影响到计划。”说到这里男子看向一位猩红瞳孔穿着华贵的女士，得到对方点头后才继续向下。

一项项议题被其提及，在场各人都记下要点，并反馈情况沟通，接近会议结尾，健壮男子敲着桌子，说道：

“关于张的提报，金属能力的出处已经有调查结果，是当初被那位背叛者盗取的其中一份，这也论证了那位背叛者此时就躲藏在渝州市之中，我会安排一支小队去处理。”

“关于城市出现能力者的问题，也已经给出回复，少数个体在受到圣细胞同化过程，因受到强烈的精神刺激原细胞超负荷运作，有可能在临近死亡的瞬间出现突破限制，概率很低，按渝州市人口，不会超过例，各位不必担心，‘锁’还在。”

“‘贮藏室’给出建议，不必对他们多加干涉，获得能力也证明本体已走在同化的路途，即便突破限制也停止不了进程，用不了多久，他们都会携着这份力量加入我们的行列。”

健壮男子看向桌子那头的张裕强继续说道。

“报告中你提到的另外两份能力，严密监视，待其自主完成同化后，再连同那份金属能力一起及时回收即可，这个事情还是交由你来处理。”

“关于你在报告中提及金属能力持有者的描述，上峰觉得有失真实，那份力量本就残缺，即便背叛者筛选使用者时刻意考虑到了能力适配性，也不可能达到如此程度。”

男子顿了顿，继续道：

“魃是你亲自培养的，你知道她的能力测试结果，让优异的噬人同胞牺牲，你必有责任，目前正是关键时节，处罚延缓，待后续有所成绩可功过相抵。”

“记住，你还不是噬人，认清自己的地位。”

男子扫视在场所有人，似乎不是只针对张裕强一人。

张裕强沉默，对此还是点头认下。

健壮男子严肃说道：

“巢穴的孵化是重中之重，绝不能有失，各方面确保稳定度过孕育期，哪个环境出了问题，我不介意让负责人给我加餐，不管是谁，我，不挑食。”

也就这时，他感受异样，掏出通讯器看了一眼，眼神变得凌厉，开口说道：

“收到最新线报，有小股该国军属精英组成的侦查队在昨天悄悄潜入渝州范围，按速度预计明日会抵达市区。”

随着他这话一出，在场凡是带着猩红双瞳的人物均是精神一振，有的更是激动地站起了身，一个个脸上露出兴奋而又残忍的神情。

见状健壮男子也是露齿一笑。

“做好准备，迎接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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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祁欣雨，三位姑娘身体同时一颤，显然都被吓着了。

没等众人从其中回神，吴老师便继续向下讲：

“四楼的郭婶一家在夜里时不时听到墙壁内传出指甲刮蹭的响声，像是有东西在墙里爬，起床查看时响声却又消失了，可当他们再睡下后不久却又听到那响声，来来回回两三回，吓得她们一晚上睡不着。”

“除他们一家外，住院楼中好些人或多或少也称听到墙内传有异动，迷信的人都称是医院修建之初有过凶杀，把尸体埋入了墙中，这种怪声是冤魂在磨墙宣告冤屈。”

莫涵静寒毛炸栗，原本还靠墙站的她立刻远离，扑缩在了坐在床的官灵灵和林雨惠身后。

“住在八楼洗衣房的两兄弟，在一直没使用的洗衣车里发现了许多被剥得干净的人骨，这件事吓得他们不轻，往上汇报后，洗衣车被撤走了，得到反馈的调查结果是这是在灾难刚爆发时医院内被丧尸啃食的死尸留下的。”

“这事大伙也就逐渐放下心来，但有次两兄弟酒后隐约透露他们看到那骨头时，其上头带的血迹都还鲜活，不太像过了这么久的，不过收了上头好处，也就没有多嘴。”

“半夜巡楼的轮值的茂皖小子说他在三楼走廊上看到莫名人影，走近时人影却消失了，因为那个位置恰好是孩子们的休息室门口，站在那恰好可以将里边熟睡的孩子一览无余，茂皖就以为是哪个不负责任的父母丢下孩子后又舍不得，半夜偷偷回来看，这小子也是憨，跟人提及时，竟对此事闷闷不忿，说是要是再给他遇到，定要上前抓住那人好好问候，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丢下孩子不管。”

“而到了第三天的清晨，迟迟在岗位等不到茂皖交接班的轮值人员只得开始找寻其人踪迹。”

“最终，在楼顶的天台角落找到昏迷不醒的茂皖，他浑身散发着酒气，像是宿醉了一般，直到下午他才醒来，奇怪的是，他像是做噩梦一般的突然惊醒，而后发疯似的往医院外跑，口里叫着鬼啊怪物的，待大伙将他抓回来问他缘由，他只浑浑噩噩的讲晚上那东西根本不是人之类的话，众人把他的鬼话当做半夜离岗喝酒怕被责罚的托辞，对他进行处罚和教育，自那之后，他一直沉默寡言，不与外人交流。”

看着神经紧绷得不说话的几人，吴老师最终说出众人最不期盼的答案：

“这些都是灾难爆发以来，住院楼里陆续发生的离奇事件。”

得到了肯定的话，医院在几人心中的安全避难所形象轰塌，这哪是什么避难所，闹鬼病院吧！！！

关键的是，偏楼的事故发生在昨晚，丧尸潜入医院的时间也在昨晚，可这些事情显然不是同一个晚上发生的。

这代表故事的始作俑者并非那潜入的丧尸，医院一直都存在问题...藏在住院楼的怪物不止一个！

“为什么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

官灵灵脸色惨白，更多的是自责，林雨惠交予她避难所管理权，发生这些事情她没能处理好就算了，现在竟都还不知情。

“住院楼这边的管理从一开始就是戴书记主管负责，他那些手下秉承官场惰气，为了不担责，出了问题个个都是刻意隐瞒不上报的性子，这些怪事说起来本就让人感觉光怪陆离让人难以相信，又怎么会给你知道。”吴老师连摇头。

“毕竟丧尸出现了，很多事情大伙由此生出臆想，再加上道听途说，事情的真实性都待考究，我专门去做了调查，这些是我筛选出可靠性较高的事件，嗯...你们可以看看这个。”她掏出手机，打开相册递给了林雨惠。

林雨惠接过手机几人脑袋聚在一块查看，随着翻页目光越发凝重。

照片有十来张，分别拍到几个画面：

事故卫生间，扭曲的肢体外露出隔间，满地浑浊的污水，照得很是模糊；盛着血骨的洗衣车，看着毛骨悚然，很不真切，但林雨惠几人见识过丧尸席卷过的残骸，能肯定这是什么玩意才能留下的杰作。

紧接着是一段偷拍监控室电脑屏幕画面的录像，监控的位置是住院楼某楼层的走廊拐角。

看着没啥异样，却突然一瞬，一身影从柜台底下一闪而过，林雨惠立刻暂停，划放大小，两重镜头拍摄，画面很是模糊，但却能看清那诡异的人形，光溜溜的躯体打横，挺着个屁股四肢着地，脑袋以难以理解的角度仰到了其背上，保持着一种类兽型的姿态，这种怪异的趴姿势下还能保持如此速度，根本不可能是人。

“医院内监控不是没拍到过东西，只是很快就被人删去存档把事情瞒下，到底是谁指使，我就不指名道姓了。”吴老师冷冷说道。

“除此外，我亲自到过现场，发现了遗留下来清理不干净的血迹线索，但最让我确信事件属实的，还是一位当事人保留下来的这件证据...你们看完我要赶紧处理掉。”吴老师离开房间，不一会拿回一个塑料袋，回到众人面前打开，露出一个裹着厚厚纸巾的物件。

做好心理建设后林雨惠屏着呼吸打开，腐烂的气味再加上视觉的冲击，众人无一不作呕，官灵灵更是捂着口跑向厕所。

林雨惠立刻将物件重新包裹，丢入吴老师递来的塑料袋中扎好。

“那位值班人员是我曾经的学生，因为这件事情他已经临近精神崩溃，向我倾诉后为了让我相信就给了我这个。”吴老师解释道，这物件正是她讲述的第一则故事中那颗嘣出老贵眼眶的人眼。

“还是赶紧疏散大伙吧！这根本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官灵灵扶着墙从卫生间出来，她有些歇斯底里地劝着众人。

“没有管理权，说出去也没人信，姓刘的还能借口说我们造谣生事，”莫涵静气嘟嘟的把林雨惠曾经说的话再说了一遍，“而且，就算离开这里，我们又能去哪。”

官灵灵张了张口，什么也说不出，外边到处丧尸横行，林雨惠他们好不容易开辟了这避难所才保护下如此多人，离开这里怕是大部分人都活不下去。

她不再说话，似乎生着闷气一般撇过脑袋抱臂缩在床头，大伙都看着林雨惠，而姑娘此刻正推着眼镜思考其他的事情。

“吴老师，您有那怪物踪迹的线索吗？”

“我一直在住院楼排查各处，调查可能躲藏的空置房间或是角落，虽然医院人数众多，但却始终没有第一目击者，我又筛选了没人会去的地方，停尸间，设备房，传染病区，放射科...虽然有些地方确实有些诡异，但都没有怪物呆过的痕迹。”吴老师说道。

“因为老贵死在厕所的事件，我也怀疑会不会是躲藏在水管道中，但经过调查，住院楼并没有什么大型疏通管道，上下打听却没听说哪里出现过管道堵塞的情况，所以我判断它并不会长期待在管道中。”吴老师的调查虽不完全但却帮林雨惠等人排除了大部分区域。

“这些都不在？那还有哪些地方可以躲藏？”大伙都不禁陷入思考。

吴老师看向一旁的林雨惠，她已经有了不少猜想。

“其实不需要想得太复杂，发生的事件不在同一楼层，说明怪物所在地方上下楼存在便利，”林雨惠说道，“基本上只有两个地方能做到，一是电梯竖井，二便是应急通道。”

“电梯竖井！里边空间巨大，贯通全楼，怪物藏里边完全没问题。”众人毫不吝啬佩服的目光看向林雨惠，却不知在经历公安大楼事件后她对电梯竖井印象深刻。

林雨惠补充道：“每个电梯竖井都有通风口，怪物出入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这个我能理解，但你说还有应急通道？应该不可能吧？毕竟大伙上下都是走的楼梯，这能藏哪去。”莫涵静唏嘘道。

“当初韩光泽占据九到十二楼时，为了防止其他人进入堵塞了楼道，他们不顾住在十二楼以上楼层幸存者，霸道地截封住半数八楼到九楼、十二楼到十三楼的楼道，只有大楼北侧的应急通道是封堵四层楼的屏蔽门出口，供楼上人通行的。”

“明明每个楼层跟应急通道之间都有屏蔽门，锁屏蔽门还不够，偏偏要把楼道都给堵上不给人通行，说楼道也是他们的。”

莫涵静也是知道情况，愤然一拳头捶在床垫上，而后突然醒悟：

“其他人没法通过，所以都不会走那南侧的楼道，而韩光泽他们自己也不走，所以九楼到十二楼的楼道没人会去！”

林雨惠结束最后的线索整理，推了推眼镜说道：“还记得吴老师说的事件之一：墙壁内传出指甲刮蹭的响声。”

“如果怪物是在大楼外墙上爬行，沿途从其他窗口查看房间内情况来选择猎物，那么攀行时指甲与墙体的摩擦声传导到室内，就跟从墙内发出一样，而我记得应急通道在双数楼层都开有窗。”

“吴老师...”林雨惠看向吴老师，对方熟悉住院楼，她还是想咨询对方的意见。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吴老师摇了摇头，还是说道：

“该调查的地方我都调查过了，除你说的这两处外，确实没有其他可能了，除非这些鬼怪会钻钢筋混凝土。”

“知道位置了又能怎样，照你们说的，我们又对付不了这些怪物，打又打不过，逃又无处可逃，做啥都不行。”

推测到怪物位置大伙都有点兴奋，官灵灵却仍是面如死灰，有气无力地泼了盆冷水。

“已经被将军了。”

大伙均是哑然，林雨惠却没有气馁。

“这不是象棋，不会困毙，”林雨惠说道，“等，我们可以等。”

“你是要眼睁睁看着有人受害事态扩大，以此来换回大伙的支持吗？”官灵灵语气有些重。

“灵灵，我也很着急，但我们真的做不了什么，”林雨惠阴沉着脸说道，“楚旭人不见了，说不定已经出事了，但又能怎么办。”

“敌强我弱，敌暗我明，地利人和我们均不占，只要走错一步，我们都将身陷囹圄。”林雨惠郑重的说道。

“但这并非毫无希望。”

“我们需要一个契机，先前做的准备还是有用，韩光泽那边相信很快就会动起来，当他们发现住院楼内存在的问题，必然坐不住，以他们的性子，这些事情很快就会被捅出来。”

“宋道周不是也说要来么，那就让他亲自看看自认安全的避难所到底潜藏着什么样的危机，以此，我们便能团结所有人共同对付这些怪物。”

官灵灵沉默一旁不说话，其他人倒是无条件信服林雨惠。

“惠惠你说吧，要怎么做？”莫涵静瞥了闺蜜一眼，当即声援自己另一个姐妹。

“在韩光泽找寻孩子的过程中从旁协助，让他发现怪物的存在，并推波助澜，让更多的人知道住院楼存在的危机。”

“我们得做好准备，与那些怪物接触后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怪物突然发狂殃及群众，死伤惨重；亦或者怪物刚见面就逃走，没几个人看到，导致事态维持，戴书记刘院长避重就轻，反而治我们哗动人心之罪。”林雨惠说道。

“武器装备人员都要准备好，在接触之前借某些事由把群众们都迁出楼外，引起声势动静不能小，时间点上最好大伙都能见着，监控那边也需要控制住，留存证据...”

林雨惠一边思索一边补充要点，就连她自己都不能完全记全，边说边拿笔记下。

“哪还有武器？枪不是都给宋道周他们收了吗？你们怎么藏的？！”官灵灵忍不住开口问道。

“姐们~武器可是我们带回来的，手指缝里夹带一些不是正常，晚点你就知道了。”笔头在指尖转了一圈，林雨惠嘴角微微上扬，她可从没老实到把裤兜掏空上缴的意思。

她继续说回正题：

“还有一个问题，怪物不止一只，仅靠我们是不够的，现在也顾及不得太多，我们需要其他救援队的帮助，还有我们和韩光泽之间的存在矛盾，直接引导韩光泽手下到这些地方调查怕他们会生疑...吴老师...”

林雨惠转而看向吴老师。

吴老师不知在想什么事情，略有出神，却在林雨惠刚开口时却直接明说。

“小事，就这些事件的当事人肯定会帮忙，经历这么恐怖的事情，晚上觉都睡不好，天天盼望有人能解决，除他们外我还可以找来一些自愿者协助。”

吴老师很是严肃的强调道：

“你们调查时要注意安全，每个地方都可能和怪物正面接触。”

于是乎，几人开始分配任务，强调互补细节。

当一切妥当，林雨惠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现在时间已经将近下午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