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千年战争（其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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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塞维利亚，卡门庄园别墅。

瓜达尔基维尔河把这座古老的城市一分为二，时值夏日，这条横跨塞维利亚和科尔多瓦的运河之畔成为了避暑的黄金之地。每到一年间最酷热的时候，卡门庄园别墅群总会迎来欧洲各地甚至世界各地的游客，游客们放下了生活中显赫的地位，在这个以伟大歌剧女主人公命名的度假胜地把酒欢歌，傍晚之时散步在河畔，目送渡轮在这条有着几百年历史的运河上来来往往。

偌大的庄园也有不少别墅是不予对外出租的，这些别墅的所有权早已被富豪们买了下来。最靠近运河的一侧，有一栋被漆成深黑色的三层尖顶小别墅，它的真面目被一片庭院保护着，从中国移植的龟甲竹覆盖了这片庭院，甚至没有留下一条连接内外的步道，神秘的庭院让这里增添了一种若隐若现的不真实感。即使在节假日，也很少有人踏足这里，除去位置偏远不说，这片土地的所有权属于一位神秘的富翁，但是别墅的主人却极少露面，人们对于那个神秘主人的印象，也仅仅是听庄园的园丁说偶尔深夜里，一辆深蓝色的玛莎拉蒂GranTurismo会停靠在路边，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几天之后，这辆车又会不知不觉地消失经想靠近这个庄园一探究竟的游客被几米高的围墙拒绝在了外面，透过掩映的竹林往里面看，这栋三层楼的别墅永远都是漆黑一片。

久而久之，游客之间便流传了一种说法，说这个小庄园的所有者是阿拉伯的某位王子或者好莱坞的某位巨星。那位神秘人不希望自己的私人生活受到打扰，所以买下了这栋别墅当作假日里的消遣之地。

今晚，这栋神秘的别墅又迎来了主人的光临，玛莎拉蒂随意停靠在竹林边的泥泞地，二楼的书房久违的闪烁着黯淡的灯光。

爱德华多·阿方索在书房里坐立不安，手边陶瓷杯里英式果茶的冰块已经融化，他焦躁地抖着小腿，面前摆放着几本摊开的书，平日里就不怎么整齐的书架被捣鼓的更是混乱不堪，还有十几本几百页的硬壳书被随意仍在白色的地毯上，书籍的封面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神话典籍。

“该死的！”爱德华多低声咒骂，把桌子上的一本书重重地合上了。

书房的门开了，管家轻轻地向他鞠躬，“爱德华多先生，您有一位访客。”管家一席白色的西装，白色的头发，连同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也是白色的。

“没看见我很忙么，告诉那个人我不在。”爱德华多头也不抬地摆摆手，语气很不耐烦。

管家没有退下，他再次深深鞠了一躬，“那位先生知道您要这么说，所以让我把这个交给您看。”爱德华多这才发现管家的手中一直捧着一个黑色的金属盒。

爱德华多缓缓地打开了盒盖，瞥了一眼里面的东西。随后他重重地把金属盒丢在了一边，闭上眼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让他进来吧。”他显得有点儿无奈。

“虽然您对我的突然到访多少有些不欢迎，但是我还是由衷地感谢您接待我这个外人进入您的度假别墅。啊，多么豪华的别墅啊，就是有些落寞。”

爱德华多的话音刚落，访客便大步流星地推门而入，“辛苦您了，谢谢——”他向管家颔首致意。

白色的男人微微欠身，离开了书房。

“嗯……嗯……我已经把一楼参观了一遍，但就是这儿还有些混乱，在这么典雅的地方把书仍的到处都是，真的有种违和感。”访客环视着书房，地上散落着十几本书，他随意地捡起了一本，“《山海经》吗？哈，想不到您对中国古代的神话这么感兴趣啊，爱德华多·阿方索先生。”他把书页大致地快速翻了一遍，轻轻地放在了书房的工作桌上面。

“凯伊斯先生——”爱德华多憋住了肚子里的火，他竭力地控制自己暴躁的情绪，“这么美好的夜晚，你不在你的爱尔兰城堡里做Spa，来到我的庄园里就是为了嘲讽我吗？”

“当然不是，我的时间虽然很充足，但我从来不浪费生命做无用功。”凯伊斯直接翘着腿坐在了书桌上，“您是在查找阿斯蒙蒂斯的迁移线索吗?”

爱德华多没有说话，继续翻阅着手中的书籍资料。

“中国的古代发生了很多次民族融合，每一次融合意味着一个新的民族的产生，而民族融合则是这个国家历史的一个主旋律，不少史书上对其进行了重点书写。”凯伊斯仰望着天窗外的弯月，仿佛在自言自语，“我研读过中国关于民族迁移的历史，包括民间一些被当作流言蜚语传诵的野史。结果却很奇怪，我没有发掘到一点关于吸血鬼的信息，即使在一些乡间野史的记载上也没有。难道您不觉得这些很奇怪吗?”

爱德华多放下了手中的资料，“一位吸血鬼随着几万几十万人一起迁移，我们也找不出来什么线索。中国有几千年的发展历史，想从史书上的文字中得到一些东西是不可能的。”他摇了摇头，“阿斯蒙蒂斯不像利维坦，它并没有让它长眠的王座。”

“中国人在科技不发达的时代喜欢把异样的事情寄托于鬼神，就像我们喜欢把一切托付给上帝。比如人的死亡就是黑白无常的索命，人在世间作恶多端要接受地藏王的审判。当出现了无故的吸血杀人事件时，你认为古代中国人会将其忽略吗？”凯伊斯说。

“那有可能是官方将这些消息封杀了？”爱德华多猜测道，“就像我们至今不知道伊丽莎白·巴托里是如何变成吸血鬼女的。”

“不，阿斯蒙蒂斯比伊丽莎白更要棘手，伊丽莎白如何变成吸血鬼女在世面上已经有了很多种猜测，有人怀疑她的丈夫、有人怀疑她误食了什么药物，不论如何，她变成了吸血鬼女已经是不可否定的事实。但是阿斯蒙蒂斯不同，它从未出现在中国历史的记载上，即使是一笔带过的话题也没有。然而它的生命信号却几个月前在中国的一座不出名的小城市被捕捉到。我们不得不怀疑，这空白的几千年，在他的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凯伊斯的目光里透露出了深深的忧虑。

“伊卡瑟德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我听说尼泽兰已经抵达中国了，他亲自出马的事件从来不是小事。”爱德华多说。

“谁知道呢？伊卡瑟德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被监控的组织，尤其在尼泽兰成为它的领袖以来，他的权利得到了空前的扩大，再这么下去，六大家恐怕又要弹劾他了。”凯伊斯说，“不过，我倒是知道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什么东西？”爱德华多若有所思地问。

“伊卡瑟德在中国签下了一位新人。”凯伊斯说，“这次签约没有推荐、甚至没有考核，直接靠着希尔·尼泽兰在组织里至高无上的权限直接签约。”

“什么?”爱德华多怀疑自己听错了，“那尼泽兰想干什么？难道是他在中国的私生子？”

“不不不，他签下的是一个中国的十七岁小孩，名字叫洛彦凛，明年将参加中国的高考，也就是大学入学考试。”凯伊斯说，“他确实是和伊卡瑟德完成了签约，但是他的名字却没有经过注册，我的理解是——尼泽兰对那个小孩采取了保护措施。”

“那个小孩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难道他是阿斯蒙蒂斯？”爱德华多问。

“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希尔•尼泽兰更痛恨吸血鬼的人了。如果那个小孩是阿斯蒙蒂斯，他的尸体恐怕已经在解剖台上了吧。”凯伊斯把一份复印件扔在了爱德华多的书桌上，“这是我调查到的情报，洛彦凛的出身证明与身份信息，均经过了中国国家政府的官方确认，没有造假的可能。”

爱德华多反复翻看着复印件，“没有什么异样啊，除了他的中欧混血。”

“是的，没有什么异样，但是您不认为这就是最大的异样吗?”凯伊斯反问道。

“或许尼泽兰真的是……”

“绝对不可能！”凯伊斯打断了爱德华多的话，“唯独在这件事上，他是不会对仍何人妥协的。”

……

“‘诸神黄昏’已经过去多少年了。”迟疑了片刻，凯伊斯轻轻地问。

“六十年了……吧……”爱德华多的语气有些颤抖。

“几十年来，希尔·尼泽兰独掌伊卡瑟德的大权，靠着自己的眼光发掘出了一个又一个精英，以最快的速度重建了伊卡瑟德，这也是六大家的董事会成员们不敢轻易摘下他的原因。他以父亲一样的态度善待着这些被他发掘出来的孩子们，但他们并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他的士兵，在战争来临之际为他冲锋陷阵的士兵。”凯伊斯说，“他懂得中国兵法中‘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道理，对可以实现他的野心的孩子，他会不遗余力地精心培养。他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每个人都不理解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但是他的每一个行动则在以后的时间里证明了是对的。”

“这个男人，真可怕啊。”爱德华多喃喃自语，“我可不想与这家伙为敌。”

“我能够提供给您的东西只有这么多了。”凯伊斯肆无忌惮地伸了一个懒腰，“别把我们的谈话告诉你的妹妹，她可是很不欢迎我们的。”

“那是当然，我一直在寻找一个复仇的机会。”爱德华多冷冷地说，“向我亲爱的妹妹复仇。”

“好啦，您继续在书海里寻找线索吧。按照时间安排，我是时候要去赶早班机了。”凯伊斯看了看手中的百达翡丽。

“你又要环游世界了吗？”爱德华多不爽地问。

“嗯——五个小时之后抵达伊比萨岛的海景别墅，一周后飞往巴西观看世界杯还要参加狂欢节，运气好还可以勾搭上一两个舞娘。然后再去XZ进修半年，我和一位高僧已经神交已久了，这些年他一直邀请我前往XZ和他讨论人生的意义，现在终于可以实现了。Boss喝醉酒给我放了一年的假，但是我最近几天这么辛苦地工作，boss却对我说没有额外工资。”凯伊斯歪着头自言自语，“然后……嗯，然后还没有想好，等我到了布达拉宫后再静下心来想想吧。”

“那，祝你一路顺风。”爱德华多说着，他端起书桌上的马克杯，把果茶泼到了凯伊斯的西装上。

次日上午，阿尔贝托酒店。

“所以，井上大小姐，您老这么早把我弄醒就是为了让我来这里睡觉吗？”洛彦凛趴在会议桌上，手指不停地敲着桌子。

一两缕朝阳透过伸缩窗洒在了议事厅里，城市街道上的积水已经排尽了，只有一两处凹凸不平的地方残留着一小堆水洼。昨晚剧烈的雷电与暴雨，还是随着黎明的到来而被朝阳覆盖，一夜之间这个宛若“世界末日”之地悄然变成了一座耳目一新的城市，谁也不得不叹服城市两年前更换的新式排水系统。

可是……现在也太早了吧……挂钟上的指针刚刚走过六点半。

“闭嘴吧你，我可比你还要早起，都没有说什么。”亚璃显然也有些烦躁，但是她更不堪忍受洛彦凛一路的念叨，“的确——我们是来的早了一些，不过这个议事厅也不至于就只有我和你两个人吧。”她靠在墙角，轻轻玩弄着巨型仙人掌盆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