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潮起(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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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个月来,浮沉山天气十分奇特,明明已经快要入冬,却是雾霭不断,近海却无风浪,端的诡谲,这等天气下很多营生都受到了影响,整座山气氛较之以往明显闷了许多,最近又来了不少玄天大陆的人,看起来不好打交道。高位者隐隐可以感觉到,这里怕是要生起变乱了。

城主府了自从半月前少城主出走不见,每天都有卫兵出入,汇报寻找公子的结果。此刻,正厅里一位看起来三十余岁的妇人正坐在案厅审视着堆积的案卷,卫兵通传进来后双手捧上文书,却不见夫人抬头来看,及至旁边丫鬟不小心将椅子踢倒落地的巨响,这妇人方将视线从案卷转移到眼前的兵士,急急问道:“可有消息了?”,匆忙间毛笔掉落,公文被染了一片,她浑不在意,两眼通红的看着眼前士兵,希望听到期盼的话,士兵摇摇头,把文书放下便告退了。

丫鬟忙上前收拾东西。妇人自言自语:“原儿,你到底去哪儿了?”,已经是带着哭腔,话音落下,又从府外传来喊声,“城主回来了!”,消息从院外穿进大堂,妇人顾不得仪容,便飞奔而出,及见的院外熟悉身影,便是扑倒其中,放声道:“云青,你可回来了,原儿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我......“。

只见眼前男子身材修长凛凛,长发黑直扎起,一双斜飞的英挺剑眉,黑眸锐利,轮廓分明,身披墨色斗篷,斗篷滚边绣着银丝边流云纹,身着明光铠,腰系茶褐蛮纹大带,脚蹬一支黑皮衬底靴,宛如黑夜中的鹰隼,孑然独立,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强势。其挥手散去随从丫鬟,扶着女子进入厅堂。

这两人便是高原的父母了。之后听完夫人的哭诉,高云青便劝言道:“原儿我会找回来的,你不要着急。这次外出发生了很多事,浮城山怕是也难以平静了,待我料理了此间事务,便同你一起离开凡俗旧界,同游山水。”

“青哥,你终于决定了?那就好,不管这次发生什么?我还是都和你一起共进退”。

“玉如,这次不同寻常恩怨,我也难以说定,恐怕连我都是微如棋子,不过只要有一丝机会,我就一定不会让你和原儿有事。你也不要打听,相信我好么?”,高云青眼睛直视韩玉如,一瞬间流露出不舍和决绝,不过被巧妙掩饰。

李玉如闻言点点头,“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对了,青哥,半个月前我在你书房桌上发现了这样东西,还有一封书信,不知道是谁放进来的?我试过了,有秘法保护,我无法打开,只好等你回来处理了,这是书信还有木匣”。

“哦?竟有此事,我来看看”,但见得书信上署:“云青亲启”,瞧见熟悉的手迹,高云青眉头微皱,抬手施展一套手印,一股青气笼罩书信和匣子,片刻后消失,高云青打开书信,只见其上写道:“一十七载,无有相问,望弟莫怪。今侯弟不得,乃行离去,留书表意,万望相助。”

继续写到:“几年以来,吾旧患复发,已是枯槁难愈,今感大限恐至,欲托故人以后事,方心自安。弟心性稳当,抱才蕴德,为今之计,唯弟能承大任。昔日分离之时,兄所携婴今已见长,其性情深重,慧悟冠绝,必有作为,其名吴尘,同吾居于西岭落风山中,弟可前往相见,余后之日,有请相佐,不令其陷于宵小之手。另有一物,某自难窥其奥秘,名曰‘玄冥宝鉴’,余早年同太上长老同索幽冥,无意得之,知其系两界安危,前人言及不使其落于天玄众人之手,乃不敢言于派众。弟与兄同命同志,昔年我二人离出师门,俱已失望至极,吾知弟另有念图,欲穷人事,今委与弟,希冀窥得缘中来历,以为要紧,或能成事。今当永别,乃生凡念,忆往昔岁月,尽作梦幻,凡心向仙,不知何以为仙”。

看完书信,接过这‘玄冥宝鉴’来看,材质特殊,似寻常木材却又无甚木气,入手冰凉,尝试以灵力探之,竟不可渗入,端详再三,除了其上图案特殊以外,品相简陋,实在难以和宝物联系在一起。高青云忆及往日,不甚唏嘘,之后便告诉夫人要见故人,现行离开了城主府,衣服都未更换。

高青云来到落风山,四下寻找,探查到一处草庐,四周再无人烟,应是玄虚师兄信中言及之处,待近前观察,周围有打斗痕迹,方圆草木枯萎,地面凹陷,应该是发生过激烈争斗,待进得屋去,内中箱箧倾倒,物架翻斜,其中置物已无踪影,高青云心中不安,看来已有一组人马到此处与玄虚师兄发生冲突,师兄怕是凶多吉少,不知这些人在找什么,或许是‘玄冥宝鉴’也不一定,又不见信中提及的吴尘,高青云忧心忡忡,掩盖气息后便离开了此处。看来得好好查查了。

就在高青云走后不久,又有一批人到达小屋,这些人穿紫白长衫,腰系长剑,为首者两人,一人青年模样却已是鹤发,看上去温文尔雅,另一人却是一秃顶老头,头发灰白蓬乱,衣服也是凌乱,看上去像是粗麻布衣,左手在胸前乱抓,右手按着腰间葫芦,两人站在一起,显得格外不搭。见到屋内狼藉,老头像是十分生气,剁了剁脚,提起葫芦猛喝一口,之后两人低语一番后,只见紫光一瞬,那白发青年已经御剑离开了,众人皆跟随离开,老头儿并没有一起,慢悠悠的独自下山去了。

高青云回到府中,喊来影卫统领裴旭,命他到城内外散部人手,观察外来人员,如有行止异常者,立马造册,登记上报。又喊来护城卫统领,命其带领全部驻军前往和玄天大陆往来的通道附近驻扎,不得伸张,随时听令行事。之后同夫人询问高原失踪前后细节后便离开了府中。

再说高原终于和吴尘找到灵阵,按照前人记载破阵离开幻界,待两人回到虎跳峡,小虎子早已不知所踪,两人各自惦念着老头子和父母,便分头了,约好后日再来此间相见。

高原上山途中打听后才知道,已是过去半月,又听说城主府在寻人,火急往回赶路。途中听到路人议论纷纷,言语间谈及浮沉山这几天又要发生大潮了,所谓大潮,正是浮城山每隔百年就会发生的地势起伏变迁,这对浮沉山本地人来说算不得奇事,很多人都听祖辈说过自己大潮的经历,但却是意义重大,对于凡夫俗子来说,人生不过百年,正如雁过留声一般,一生中仅有一次的际遇自然难以割舍,虽然明知大潮更多时候带来的是灾难,仍然趋之若鹜。

高原一心归家,却在刚要入城时被一邋遢老头给拉住了,高原只当是乞丐一类,随手取了些钱给他,谁料这老头不一般,并不理睬钱币,反而问道:“小娃儿是哪一门派的啊?看你气息平稳,灵气自然入体,应当是修行了什么法门,而且还颇为高深啊!当真是少年英才!”,高原闻言也是震惊,方才正视这老者,虽然看着年纪大了,穿着邋遢了点,身体却是笔挺,声音清亮,叫人生不起恶来,应该是修行高深的前辈了,他也不怯,昂然回到:“我没什么门派,修行之法是一位前辈所授,不知老先生因何拦我啊?在下还有急事,倘若无甚要紧,还请莫要阻拦,他日有缘相见,小子再来赔罪”。“小娃儿急什么?莫非你也是冲着宝贝来的?老夫自认还有些本事,这趟也很难得手,到现在也没什么消息,只能静待变化了,小娃儿你资质出奇,可不要耽搁在这里,自误了性命。正好老头子我年纪大了,想找个徒弟继承这身本事,你想不想学啊,只要你答应了,你的急事我帮你办了”,高原听的一头雾水,心下腹诽这都是什么啊?仔细想下又不对味儿,他所言宝贝到底是什么东西?看来这老头儿身份不一般,暂且应付他,回去之后问问母亲,如果父亲在就更好了。于是他抱拳回道:“前辈谬赞了,我只是着急回家罢了,也不知前辈所言是什么意思,至于拜师一事,小子当下并未有此意,须得见了父母后再说,老先生好意心领了。”,老者听罢叹气一声:“也罢,我近些日子都会在这浮沉岛,大概十日左右就要离开了,你若改变主意,十日后午时还到这城门等我”。高原点头答应后两人便就此别过了。

经过幻境的几月生活,再度踏入城中,看着这往来忙碌奔走的人流,高原心中已无波澜,也许半个月前他会对于街边好玩的或好吃的感到好奇,凑上去瞧个清楚,现在却觉得一切都是如此平静,他感受到了生活的节奏,人间的烟火。

一路回到城主府,旁边的卫士见到后立马入院通传,在高原抬头看向“浮城万象”的门匾时,里面传来熟悉的男人声音:“臭小子,还不快进来,要我出去接你吗?”。